林南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那股愤怒压了回去，又和颜悦色地对小女孩说道：“绵绵，这只狗狗是你在福利院的朋友吗？”
绵绵一脸温柔地看着那只小狗，奶乎乎地说道：“小白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
“它也没有人要了，所以我就把它带着。”
林南听到这话，心头微微发酸。
原来这孩子是知道福利院的人不要自己了啊。
汤婉琪眼眸有些泛红。
那只小狗这时似乎也吃饱了饭，蜷缩在绵绵小小的身体里。
那个二十多岁的男服务员看了眼手脚被冻得通红的绵绵，又不禁叹息道：“我们餐厅每年都会定期去那家福利院做公益，为孩子们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所以我们对这些孩子都比较熟悉。”
“绵绵是这些孩子里面最乖，最听话的，我们每一次去福利院做饭时，她都会主动过来给我们帮忙。”
“绵绵是两天前被抛弃的，今天中午才来到这里，我们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她被福利院抛弃了。”
“我们本来是打算给她买一身保暖的衣服和鞋子的，但她死活不肯要，没办法，我们就只能给她提供一些食物了，怎么着都不能让孩子饿着啊。”
“那前两天绵绵住在哪儿？”林南心里一紧，又问道。
“我问过绵绵，但她没说，不过情况肯定好不到哪儿去。”那名服务员眼眶也微微有点湿润。
林南跟汤婉琪对视一眼，表情十分凝重。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没有食物，没有住所，到底是怎么在这个城市里活下来的？
而且这孩子还有白血病啊。
汤婉琪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她走到绵绵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红着眼说道：“绵绵，姐姐带你去买衣服和鞋子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又一边呵着气，温暖着绵绵那双冰冷刺骨的小手。
绵绵微微颤抖着身体，很认真地摇摇头道：“奶奶从小就告诉我，不要拿别人的东西。”
“我是想给小白要一点吃的，所以才跑到这里来的，希望这里的哥哥姐姐们可以把不要的剩饭剩菜给小白留一点。”
说到这里，她那小小的脸蛋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如果你没有遇到小白，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还会来这里吗？”林南吸了吸鼻子，又柔声问道。
“不会。”绵绵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南闻言，又沉默了下来，心里堵得慌。
绵绵心里很清楚，她如果到这里来，餐厅的人不可能不管她，肯定会给她吃的给她穿的。
之前餐厅的人定期去福利院给孩子们做饭吃，那是餐厅主动做慈善，但如果她来到这里，那就是向餐厅要。
这孩子不仅聪明，而且的确很听话啊。
“刚才不是说绵绵是孤儿吗，那位奶奶又是怎么来的？”汤婉琪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是福利院的上一任院长，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孩子们都叫她奶奶。”服务员解释道：“但那位奶奶在去年已经去世了，现任的福利院院长是她的儿子，那狗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啊。”
“就是他抛弃了绵绵，如果老院长还在世的话，哪怕是砸锅卖铁，都不可能这么做。”
他这时候脸上满是愤懑之色，可见对那个福利院的现任院长有多么憎恨了。
“绵绵也太听那位老院长的话了。”汤婉琪有些无奈地说道。
“绵绵就是被老院长捡回来的，在福利院里，老院长最疼的就是绵绵了，所以绵绵特别听老院长的话。”那服务员也是苦笑不已。
小孩子太听话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如果老院长在天之灵知道那个混账儿子把自己最疼爱的绵绵给赶了出来，任由绵绵自生自灭，只怕死了都不会安宁。”那服务员又叹了口气道。
绵绵这时候看了看汤婉琪，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像是有什么话想跟汤婉琪说。
“绵绵，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吗？”汤婉琪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温声细语地问道。
“姐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绵绵这才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啊？”汤婉琪点点头。
绵绵这时望向怀里的那只小狗，一脸祈求道：“姐姐，你可以帮我照顾小白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照顾它呢？”汤婉琪不禁问道。
绵绵耷拉着小脑袋，失落地说道：“院长说我得了治不好的病，活不了多久了，我担心我要是不在了，小白就没人照顾了。”
林南跟汤婉琪两人闻言，心头又遭雷击。
所以绵绵知道自己得了重病，活不久了？
绵绵又看着汤婉琪和林南两人，认真地说道：“我可以死，但是我的狗狗要活着！”
听到这话，林南心里顿觉五味杂陈，难受得鼻子发酸。
绵绵虽然只有几岁，但其实什么都知道。
这孩子知道自己被抛弃，也知道自己得了重病，但是遇到街上的流浪狗，还是心存善意，将这只狗狗带在身边养着。
汤婉琪更是早已泪流满面，对绵绵心疼坏了，直接将绵绵一把搂入怀里。
原来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啊。
那个服务员也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绵绵实在太苦了。
“林医生，白血病能治吗？”汤婉琪又泪眼婆娑地望着林南，心存希冀地问道。
“大部分的白血病都是能治愈的，即便是一些比较恶性的白血病，也能通过有效的治疗，让病人多活很多年。”林南点点头：“据我观察，绵绵所得的白血病并不严重，应该是能治愈的。”
“真的可以治好绵绵吗？”那位服务员这时候转过身来，十分惊喜地问道。
“可以。”林南颔首道。
汤婉琪又赶忙开口：“林医生，绵绵的所有医疗费用，我们家全包了，只要能让她痊愈。”
她真是太心疼这个孩子了。
林南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们医院每年都会有免费的治疗额度，我到时候会给绵绵向医院申请免费治疗，所以费用不是问题。”
“那可太好了。”那位服务员欣喜若狂：“这么说，绵绵就不会死了。”
“当然不会。”林南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看有些懵懂的绵绵。
汤婉琪见绵绵有些懵，忍不住疼爱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绵绵，你听到了吗，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你不仅不会死，而且还能活好多好多年，你的小狗狗也能陪伴你好多好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