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楚风的问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抛向了他。
他应该是在那轮矿洞里的厮杀中，业力值就无法控制地突破100了，但当时也由不得他。
就算他想要停下，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杀他。
幻象应该发生在见到楚风之前。
谢无道后脑勺杂乱的白发上都是血，他摸着自己后脑勺上的血，纷纷乱乱的画面在碎成无数片的记忆里闪现。
他好像看到了一些自己遗忘的东西，但却又始终隔着一层膜，始终看不清晰。
傅迟打量着谢无道的身边，问道：“你的朋友呢？”
这一声询问把谢无道从混乱中拽了回来，他说道：“他们在矿洞里，沈昀受伤了，粟九变成污秽……我让我的诡物在那里保护他们。”
温酌的笑意里多了一丝难言的复杂，但他什么也没说。
谢无道揉了揉头，还是一些事情想不清晰。
楚风点点头：“嗯，等我们破局，虽然没办法把死亡的人救回来，但变成污秽的玩家，我们可以用定义权，将他们重新定义为人类。”
谢无道赞同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打算，但受规则限制，一定要等到我们弄死地母后。”
温酌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谈话，笑道：“去吧，破了这关，你们每个人，都将得到一块新的关于未来的留声石……地母在深坑底部等着你们。”
他又转向谢无道：“由于你赌约胜利，你确实可以让我去做一件事，等你想好了，随时召唤我。”
他话音刚落，他便重新归于黑暗。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楚风和其他人。
祭坛和玩家的尸体也不见了，仿佛刚才的这一关都是他的幻觉。
只是，燃魂灯已经在他的手里了，看来，是刚才活下去的玩家，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燃魂灯。
那接下来，是否是单人游戏？
谢无道摸向自己的脸，这一次，因为他承认了黄金面具的存在，他可以感知到黄金面具冰冷的金属质感了。
谢无道继续向下走，黑暗又一次让他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脚步声和心跳声甚至是他的耳鸣声都消失了，只有——
“啦啦啦……啦啦……”地母的歌声成为这世界里唯一的地标。
该死的游戏！
一种惶惑感一直困扰着他，致使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将那留声石放在了自己耳边。
画面急速传导进他的脑中，刺激着脑神经簇簇发痛。
那也是他，依旧戴着黄金面具，他像是从地面的角度仰视自己。
他拿着不世，朝着地面视角的出发点使劲挥砍着，血浆一次次溅在他的身上。
洛平的身影站在他身后，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是在砍杀地上的什么？
会是……地母吗？
但看起来，在最后关头，他是可以召唤诡物的。
似乎，他似乎要胜利了。
谢无道加快了向下的脚步，地母的歌声中夹杂着她的低语：“来吧、来吧……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会好好保护你。”
太好了，距离地母越来越近了。
等到结束这一切，他就去找到沈昀，然后和楚风一起利用定义权救回变成污秽的其他玩家，救回还被链子束缚住的可怜的粟九。
他们会一起离开这里。
前方的黑暗里猛然闪过一个身影，也在急速向前走着，他终于遇见其他人了！
他冲了过去，竟然发现这是沈昀的身影，变成污秽的粟九被沈昀用金色链子拴住，正狂乱地向下奔着，沈昀艰难地控制住污秽粟九。
太巧了，他们竟然会到这里来！
这黑暗，偶尔也会给人带来惊喜的。
谢无道激动地冲了过去，叫道：“沈昀！”
沈昀吃惊地回头，看到他也一脸喜悦的笑容：“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我都怀疑这里只有我自己了！”
谢无道说：“这黑暗就是这样，如果能遇到你，可能快开始下一次的游戏了，但你们怎么没在矿洞躲着了？你的伤是怎么恢复的？”
谢无道疑惑地看着沈昀的脖子，他记得自己离开时看到他的伤口很深，是完全只能留下休养的程度。
沈昀认真地说道：“我有一个神级道具，可以慢慢恢复伤口，加上诡物辅助，终于好了不少……这深坑凶险，我想赶紧来找你会合。”
“那就好，”谢无道点点头，“那我的诡物无呢？”
沈昀摇摇头：“你走后不久，他就消失了，可能和这里的诡物使用限制有关。”
他们一边说一边向下，谢无道心里踏实不少，省得破完局后还得去找他们。
污秽粟九还是那副神志不清的怪物样，横冲直撞往下冲着。
谢无道呵呵一笑：“这家伙变成污秽后可真精神！”
沈昀也是一笑：“也还是这么热闹。”
“啦啦啦啦……”地母的歌声又一次传来，有两个朋友在，谢无道甚至都觉得没那么阴森诡异了。
谢无道把刚才在那一关发生的事情跟沈昀说了一下，沈昀些许愕然地望着他。
“没想到这否定权三部曲赛事居然这么难……楚风真的去调查上一届玩家了？”
谢无道沉重地点点头：“是的，目前看来就是十几年一届，在三大神权逐渐显露出来之后，主神就会加快游戏的进度，太恶心了，集权就是会……”
谢无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侧目问道：“沈昀，你的存在值怎么样了？”
沈昀说：“不用担心，我在矿洞里杀了很多污秽。”
谢无道心中产生了一种怪异感，他也说不上来问题在哪里。
“啦啦啦啦，哈哈哈……孩子啊，快来地母的怀抱吧……”
谢无道蹙眉：“不知道最后一关会是什么样子的，这地母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脚下的白骨台阶突然消失了，在这深坑的底部，一张巨大的面孔出现了。
那是一张女人的面孔，远山一样的眉毛，睫毛好像树木一般粗壮，眼眶里是如同蓝色湖泊的眼球。
她没有身体，甚至看不到脖子，她的整张面容，就这样填充在地底，像一片硕大无垠的沙丘。
谢无道一边心想，这下终于见到这局深坑底部真正的boSS灾殃——地母了。
他一边又想，如果粟九还清醒，一定会开玩笑：“好家伙，这女人的面子真大啊！”
打起精神，他告诉自己，马上就能离开这恶心的游戏了！
地母眨了下眼睛，湛蓝的眼睛里是温柔的笑意：“孩子，你无法接受的事情，就不会成为真实。”
经历了这么多副本，第一次见到这样“通情达理”的boSS
谢无道转向沈昀和粟九：“你们听听，多好心的boSS，我感动地都要哭了……
沈昀笑了一下，淡得像是要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