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容易的。
棠溪和闻九渊都很清楚——
说是放假就能回来，但是以现在的交通速度，如果只有几天假期，估计大部分时间都要耗费在路上。
假期长点的只有春节，可是遇到突发情况，闻九渊作为领导，肯定要以身作则留下，而不是离开。
所以，这意味着……
如果闻九渊同意了这个选择，他们夫妻可能要面临好几年的分居两地。
毕竟以棠溪现在的工作情况，根本不可能跟着他去随军。
分离……
闻九渊光是想到这个两个字，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来没有棠溪在身边的时间要怎么度过。
可是理想和责任又在拉扯着他的灵魂。
令他整个人好似分裂成两半，既痛苦又茫然。
“……还好以我们的条件能打打电话，发电报和写信的话，可能速度有点慢。”
这是棠溪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闻九渊愣住：
“溪溪？”
棠溪笑着歪了下头：
“跟很多真正分居两地、一年见一面的夫妻比起来，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也应该为此感到满足，不是吗？”
闻九渊嘴角紧抿：
“溪溪，我还没有真正做决定。”
棠溪语气笃定：
“不，你必须这样选，你也应该这样选。”
棠溪比谁都明白，只有第二个选择才完美符合闻九渊的所求。
而她也不能为了一时的舍不得，去影响他的决定。
所以，棠溪眼神坚定地劝道，
“去吧潜之，几年的分别而已，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闻九渊嘴角抿得更厉害，眼里甚至浮现薄薄怒意！
“不，这件事对我来说很糟糕！溪溪，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棠溪愕然：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太冷静了，好像从头到尾都不会因此伤心……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闻九渊情绪失控了。
除了夜晚，他极少这样失控，平时总是比任何人都理智而冷静。
可是看到棠溪反过来劝他离开，他实在是绷不住，险些朝着棠溪发了脾气。
不过，关键时刻他刹住了，还整理了心情，给棠溪道歉。
但是棠溪知道，他心底的结没有打开。
“你在想什么！”
棠溪拧着眉毛，根本没想到闻九渊会这么幼稚！
“难道要我哭着让你不准走，这才叫真正的喜欢吗？”
闻九渊懊丧地垂着脑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的脑子……大概率不正常。”
棠溪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知道，你只是舍不得我。”
闻九渊缄默不语。
棠溪歪了歪头：
“可是潜之……闻九渊，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以及什么对你好。我不想看到未来有一天，你为此后悔。”
“……再说一次。”
闻九渊声音低低的。
棠溪一开始没听清楚：
“什么？”
闻九渊重复：
“我想再听一次。”
棠溪明白了。
她干脆起身走到闻九渊身边，轻轻拥住他：
“我爱你，闻九渊。”
顿了顿，才继续轻声说，
“所以我不觉得这点时间和距离能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去吧，去真正需要你的地方。同时……我也会去需要我的地方。哪怕未来几年我们不能与之相伴，但我们的心永远是在一起的。”
闻九渊反手抱住她，埋首在她怀里。
以前，他总是用高大巍峨的身躯俯身而下，将她整个人笼住。
就像是在用这种方式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护住一片安全之地。
然而此时此刻，两人贯来的角色好像反过来了。
棠溪成了那个遮蔽风雨的大树。
闻九渊紧紧缠着她、依赖她，好似没有她供给的养分，随时可能死去。
棠溪并不觉得他此刻流露出的脆弱有什么错，她反而有些高兴。
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能够成为他的支柱。
于是，她抬起手，他的发丝穿过她的指间。
两人就这样默默拥抱着，互相安慰着。
第二天。
闻九渊往上面递交了申请报告。
不到半天，同意批准就下来了。
但是闻九渊仍然不知道自己会去什么地方。
只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会有专人来接他过去。
而他的直系领导柴伟涛，也是这才知道闻九渊即将调离。
他急忙找到闻九渊，对他的选择非常不认同！
“闻九渊！你还把我当领导吗？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
柴伟涛和闻九渊一直配合得很好。
他还打算过两年调去别的地方后，跟上面申请闻九渊来接任自己的位置呢！
如果能够成功，那三十多岁就成为一方首长的闻九渊，将会是战争年代过后最年轻坐上这个位置的实权领导，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柴伟涛帮闻九渊规划得好好的，却突然知道这个“噩耗”，一时间接受不了，看起来比棠溪还要激动。
闻九渊跟棠溪彻夜长谈之后，两人商量了不少事情，他的心思也逐渐稳定下来。
于是在面对柴伟涛的时候，他非常平静：
“柴领导，你看过文件应该知道，这是保密任务。”
所以他当然不能对外透露！
柴伟涛的话被堵在喉咙。
没办法，他只能话锋一转，指责闻九渊：
“那弟妹呢？你们这结婚才一年都不到吧？弟妹在京城有工作，肯定不能跟着你往外调！那你们夫妻岂不是刚新婚就要分居？”
柴伟涛虽然不清楚棠溪的工作，但他大概知道棠溪在非常重要的保密科研单位里面工作。
因为他作为大院儿的首长，被上面特意要求要单独调配人保护棠溪安全，哪怕在大院儿里也是一样。
所以柴伟涛才知道，有重要工作的棠溪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而闻九渊疼媳妇儿，小两口感情好，这新婚甜蜜的，谁舍得随便分开？
柴伟涛以为，这样就能说服闻九渊。
哪知道，闻九渊嘴角反而微微上扬：
“我爱人跟我谈过，她说她支持我，让我尽管去。”
柴伟涛看他被顺毛得浑身舒畅的样子……
算了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