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倚着斑驳的院墙，水红色狐裘在残雾中泛着妖异的光，她抬手拂去鬓边凌乱的发丝，指尖还沾着银香囊的碎末，眼底却盛满了得逞的笑意。
“赵峰先生，别白费力气了。”她轻笑着，声音像浸了蜜的毒刺：“这‘双生合欢散’是我特制的，半个时辰内若没有解药，刘家主不仅会失了神智，最后还会因心火焚身而死。”
赵峰侧身避开刘汉天再次抓来的手，掌心攥得发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寒芒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挣扎。
刘汉天的呼吸愈发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眼底情欲之色几乎要溢出来，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失控的蛮力。
“你到底想怎样？”赵峰的声音冷得发颤，不是怕，是怒，是恨，恨雪姬用阴毒手段拿捏软肋，更恨自己此刻连拔剑相向的资格都没有。
雪姬往前挪了两步，水红色裙摆扫过地上的药粉，留下一道浅痕。
她故意放慢语速，每一个字都像钩子，勾着赵峰的底线：“很简单。放我离开，我立刻让人把解药送到刘府门口。你若不答应，就只能看着刘家主在你面前，从神智混乱到心火焚身，最后变成一具发臭的尸体。”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叶凌小姐还在刘家。若是刘家主毒发时撞开门，你说，他看到个活生生的姑娘，会做出什么事？”
“你敢！”赵峰猛地抬剑，剑尖直指雪姬心口，可目光扫过刘汉天越来越红的脸颊，以及柴房里清晰的挣扎声，手臂却莫名发沉。
他不敢赌，赌刘汉天的神智能撑过去，赌叶凌不会出事。
雪姬像是看透了他的软肋，竟往前凑了凑，狐裘领口擦过冰凉的剑刃：“我有什么不敢？这哨声一响，我藏在暗处的人就会过来。到时候，刘家主死，叶凌受辱，你赵峰护不住人，还得背上勾结妖女的骂名，多划算？”
雪姬高声笑起来，眼底满是戏谑，“赵峰先生，你只剩一炷香时间了。要么放我走，要么看着刘家主闯进去，让叶凌小姐一辈子抬不起头！”
赵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放雪姬走，是纵虎归山，往后不知多少人会遭殃；可不放，眼前这两条人命，他根本护不住。
“好，我放你走。”良久，赵峰终于开口：“但你必须保证，半个时辰内，解药送到刘府，且不准再碰叶凌和刘家任何人。”
雪姬眼中瞬间迸出狂喜的光，她理了理狐裘，故意慢腾腾地往后退：“早这样识趣多好。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我踏出这院门，解药立刻上路。”
她一边退，一边用眼角余光盯着赵峰，见他果然没追，脚步愈发轻快，很快就跃上了院墙。
水红色狐裘在风雪中晃了晃，雪姬的声音带着嘲讽飘来：“赵峰先生，下次再想抓我，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护得住人的本事。”
赵峰站在原地，看着雪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身后，刘汉天还在撞着柴房门，叶凌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可他却只能攥紧拳头，任由刺骨的寒风灌进衣领。
这一次，他终究是输了，输得狼狈又无奈。
护卫上前低声问：“赵峰先生，要不要追？”
赵峰闭了闭眼，摇了摇头：“赶紧给刘家主缓解药力。解药的事，等消息。”
“是，赵峰先生。”
刘家主被护卫半扶半架着往刘府走，沿途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他胸口的燥热虽被临时服用的清毒丸压下几分，眼神却仍有些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叶凌小姐……解药……”。
赵峰跟在一旁，目光紧锁着刘家主的状态，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掐进掌心的刺痛。
雪姬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心头，可眼下，保住刘汉天才是最要紧的事。
刚到刘府门口，守在院外的仆从就慌忙迎上来：“先生！叶凌小姐在正厅等您呢，从方才起就一直往门外望，急得饭都没吃几口！”
赵峰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不自觉加快。穿过庭院时，他瞥见廊下挂着的灯笼，暖黄的光映着积雪，竟让他生出几分恍惚。
方才在荒宅的生死对峙仿佛还在眼前，此刻却因“叶凌安好”这几个字，多了些踏实的暖意。
推开正厅的门，最先撞入眼帘的，是立在窗边的纤细身影。
叶凌穿着件月白色的棉裙，外面裹着件浅粉的披风，发间别着支素雅的玉簪。
听到动静后，她猛地转过身，一双杏眼亮得惊人，原本攥着窗棂的手瞬间松开，快步迎了上来：“赵峰！你回来了！刘家主他……”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被家丁扶着的刘家主，眉头立刻蹙起：“刘家主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赵峰原本还提着的心，在看到叶凌安好的模样时，突然就松了下来。
他看着叶凌眼底真切的担忧，看着她因快步走来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竟忘了要先回答她的问题—。
觉得胸口积压的浊气散去，剩下的全是“还好你没事”的庆幸。
“我没事。”赵峰上前一步，没等叶凌再开口，就伸手将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兰花香：“让你担心了，雪姬逃了，刘家主只是中了些迷药，很快就能恢复。”
叶凌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怔了一下，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双手僵在身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可感受到赵峰手臂的力度，听到他声音里的疲惫与安心，她还是缓缓抬起手，轻轻环住了他的后背，声音细若蚊蚋：“我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
厅内的仆从和家丁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刘家主还在低声呢喃。
赵峰很快回过神，松开叶凌时，耳尖也有些泛红，他轻咳一声，指了指一旁的座椅：“你坐，我让人把刘家主扶去偏房，请医师来施针，雪姬说会送解药来，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