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蜻蜓的翅膀从水面上轻快掠过。
只是浅浅地触碰，然后很快就离开。
无边的黑暗暂停了全部的声音，只剩他们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乔瑞宁把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她不敢抬头，害怕自己睁眼还是一片黑色。
她的左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布料，便用力攥住。
“江御霄。”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嗯。”他清冷应声。
她想和他说，不要走，她害怕。
但她张嘴，上下牙就磕在一起，不停地发抖。
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好在江御霄也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她又叫他的名字。
“江御霄。”
“嗯。”
她想要反复确认，这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里，不只有她一个人。
乔瑞宁也记不清自己叫了几次江御霄的名字。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睁眼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她猛然坐起。
她下意识去摸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居然还攥着一条浴巾。
昨晚的记忆闯入脑海，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江御霄的卧室。
只是……她完全不记得她是怎么回的卧室了。
她赶紧起身下床。
江御霄已经在餐厅吃饭了，对面还摆着一份三明治。
“江御霄。”她坐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御霄清清冷冷抬眸看她。
“我昨晚……”
乔瑞本想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在黑暗里失态，然后给他道歉。
不过她微微抿唇，片刻后只道：“谢谢你。”
乔瑞宁随手拢了一下头发，指尖从额头上擦过去。
江御霄看到她的动作，没有说话，目光垂落，继续吃饭。
乔瑞宁没发现，在那一瞬间，江御霄的耳垂已经悄悄红了起来。
吃完了饭，江御霄去公司，顺便送乔瑞宁回学校。
“过几天有一个项目会议，你看看什么时候没课。”
“好，”乔瑞宁道，“等我课表发了以后给你一份。”
“嗯。”
路上，乔瑞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偏头道：“对了，那个浴巾……”
听到“浴巾”两个字，江御霄骤然眉头轻跳。
他微微抿唇，昨晚上的片段仿佛在他眼前闪回。
忽然停电，他来不及擦干身体，只裹了一条浴巾就匆匆出来。
乔瑞宁抓住他的浴巾不肯松手，只隔几分钟就叫一次他的名字。
一直到她睡着，他才把她抱起来，回到卧室。
可能是因为蹲得太久，他腿一麻，和她一起摔在床上。
还好她没有醒。
但她睡得太沉，而且左手死死拽着他的浴巾。
他没办法，只好把那条浴巾留给了她。
还好黑夜笼罩，他匆匆穿上衣服。
这些闪回的片段仿佛凝成实体，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耳垂。
江御霄觉得他的耳垂都有点发烫了。
但乔瑞宁却只是道：“我忘记给你放到洗衣机那边了。”
江御霄大概是有洁癖，她想还是要告诉他一下。
“嗯。”
江御霄淡淡应声，听不出他声音的起伏。
他喉结上下微动，抬手打电话。
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垂。
是滚烫的。
江御霄的车是能开进学校的，但乔瑞宁还是在学校门口下了车。
她刚进学校，就看见了程文旭。
程文旭本来一脸的紧张，看到她才松了一口气。
“瑞宁，你怎么关机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对不起啊，我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你吃早饭了吗？”
乔瑞宁点了点头，“吃过了，你呢？”
程文旭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一早晨了，生怕错过一个进校的身影，根本没有时间去吃饭。
但他却也点了点头，“我也吃过了，走吧，今天新生见面会呢。”
乔瑞宁和程文旭一起往教学楼那边走，程文旭不经意回头，往江御霄的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瑞宁好像……有了新的朋友。
他们两个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是乱哄哄的。
已经开学几天了，有不少同学已经混熟了，互相正在说话。
“听说咱们这一届美女可不少啊！”
“泰大金融系向来美女如云，这不是传统吗！”
“听说还来了一个巨漂亮的新老师。”
“哎哎哎你看这个，是不是你那天在导员办公室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美女。”
开学前，他们每个人都交了一份个人资料，附带一张二寸的证件照。
虽然是素颜拍的，但乔瑞宁的证件照还是在一堆照片里格外突出。
她真人比照片更白，五官立体，尤其一双眼睛，灵动精致。
她穿着一件姜黄色的衬衫，更衬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
一进门，就攫夺了大多数同学的目光。
而站在她身边的程文旭身材颀长，气质温润，一双眼睛只盯着她看。
仿佛教室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背景板，只有乔瑞宁一个人在发光。
忽然，安静的人群里，有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
“招娣！”
“李招娣！”
她朝着乔瑞宁拼命地挥手。
乔瑞宁微微蹙眉。
“招娣，真的是你啊！”
那个女孩子小跑着过来，对着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
“他们都说你来了泰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乔瑞宁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她也是李村的，叫李笑雯。
她们俩是小学和初中同学，后来考去了不同的高中。
“招娣，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李笑雯笑着过来，想要抓住乔瑞宁的手。
“你认错人了。”乔瑞宁冷眸道。
她极为厌恶这个名字。
李笑雯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我忘了，你改名叫瑞宁了。”
“瑞宁，我听说你爸妈都坐牢了，是为什么啊？”
乔瑞宁已经不想理她，准备找座位坐下了。
可李笑雯却还追着她说话。
“对了招娣，哦不，瑞宁，我记得你当时不是和村里的老李头订婚了吗？他说要让你给他生个儿子啊，你结婚了吗？”
“是生完孩子他同意你继续读书了吗？”
李笑雯的话，让原本就安静的教室，变得更加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