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星期，我照常在鬼市摆书摊，姜云升有两天没看着他人了，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书，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一回头看，是哪天让我帮忙买斗彩鸡缸杯那老头。
我当时见到老头就跟看见活财神一样，赶紧起来把座让给老头。
“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头也不跟我客气看我让了座，他就直接坐了上去，脸上啥表情都没有板着个老脸，顺手拿起我书摊上一本书，看了看。
我当时有种不祥预感，这老头不会是后悔了吧，跑回来管我要那四百块钱来了。
不行，钱都让我给家里不少了，加上我自己花的，兜里没剩多少了，他要是真管我要钱，我不能给他，反正这事也没第三个人知道，不行就来个死不认账，我一个小孩子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小孩，你想什么那，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老头看我发呆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反应过来笑着脸：“爷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头突然笑了：“小孩，你今天还得帮爷爷我一个小忙。”
我就问：“啥小忙？”
“你跟爷爷走一趟，爷爷告诉你。”老头神秘兮兮拉着我就要走。
我还没等反应就被他拉着走了，我们俩来到那古董摊附近，他指着古董摊上一个小瓷瓶说：“小孩，你去帮爷爷问问那瓷瓶多少钱。”
一听这话我就放心了，原来又是想让我帮忙买古董，看来我这又是要发财了。
老头教我，让我去古董摊先随便拿几件问价，最后随便挑出一件就跟古董摊老板谈价，不管他要多少你就对半往下砍，最后在去拿那小瓷瓶问价，老板要是出价你就跟他对半砍，最后不管多少钱你就说太贵，回来在告诉老头价格。
我听老头的吩咐来到古董摊前，古董摊老板一看是我脸上带笑说：“这不是小老板嘛，今天又来了，又看上哪件了？”
我按照老头的吩咐先是随便拿了几件问了价，我又拿起一个大喜罐跟老板来来回回砍了半天价。
我摇摇头说价太高不值，随后我拿起老头想要的那小瓷瓶我问老板这个多少。
老板一瞪眼：“小屁孩，几天不见你这眼力见长了，是不是有师傅带你了，这个可是北宋汝窑的，一口价两千五。”
“两千五？”
我赶紧把这什么北宋汝窑放下，我当时就在想这么一个小瓷瓶也太他妈贵了，两千五这他妈是金子做的，但转头一想反正也不是我买。
我直接砍价：“老板两千五太高了，一千卖不卖？”
老板眉头一皱嘴都气歪了：“一千，小屁孩你玩我那，哪有你这么砍价的，不卖，你走吧。”
我笑着说：“要不你说个价？”
老板眼珠子一转说：“看你小子诚心想要，两千拿走。”
我连忙摆手说：“还是太贵了，老板再便宜点呗。”
老板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最低一千九，真不能再少了。”
我心里暗喜，这价格降得还挺快，不过面上依然不露声色：“一千五，再多我可买不起了。”
老板瞪大了眼睛：“小屁孩，你可真会砍价，行吧行吧，一千五就卖给你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就成交了呢，这可不行，我赶忙说道：“老板，我没带那么多钱，你先给我留着，我现在就回去取钱。”说完我就跑回老头那里。
老头问我：“小孩，怎么样他要什么价？”
我当时刚想说一千五，可我转念一想我要是说一千五那不白忙活半天了，我灵机一动说：“爷爷，那老板要三千，我砍了半天价才砍下去一千。”
我心里想那老板要两千五，我跟你说两千，我这也不算坑你，怎么的也让你少花五百了，我把价砍到一千五，我这跟那老板砍了半天嗓子都干吧了，你少花这五百就当给我的辛苦费吧。
老头想了想笑着跟我说：“小孩，你干的不错，两千不贵，我给你拿钱你去买回来。”
我当时表面装的没事人一样，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动动嘴皮子又能挣五百，我霍兵简直就是撞了大运，这老头简直就是活财神。
可我看老头在身上掏了半天衣服口袋，也没把钱掏出来。
老头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说道：“人老了是不行啊，瞅我这记性，从家出来时候把钱包落家里了，小孩你在这看着，我这就回家去取钱，你可得帮爷爷看住古董摊上的小瓷瓶，爷爷一会就过来。”说完老头就急急忙忙走了。
老头走了我在也忍不住想笑，他妈的又挣五百，我等了十多分钟，老头也没回来，我就看古董摊上来了个二十多岁的女的，蹲在古董摊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把老头看中的那宋汝窑小瓷瓶给拿了起来跟老板砍上价了。
我一看这哪行啊，赶紧跑过去说：“老板，你啥意思啊，咱俩可都谈好价了，我这刚去一会功夫，你这就又找下家了？”
老板见我回来，尴尬的对那女的说：“姑娘真不好意思，这宋汝窑小瓷瓶这位小兄弟刚才看过了，我俩都谈好价了，要不你看看别的？”
那女的冷着脸说：“不行，我就相中这个了，就要这个。”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不知道啥是先来后到啊。”
那女的白了我一眼：“哼，我管你先来后到，我今天就要这个瓶子了，在说你给钱了吗？”
我一听就火大了说：“你管我给没给钱，东西是我先看到的，我和老板都谈好了。”
这女的对我不屑一笑，从身上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说：“老板，我钱可都拿出来了，你说卖我还是卖他啊。”
老板尴尬看着我又看看女的手上的钱，对着我说：“小兄弟，你钱拿来了没，要是没拿来你就把东西让给这个姑娘吧，也别让我太为难。”
当时我急坏了，我回头看了看这老头咋还不回来，再不回来一会东西就成别人的了。
那女的冷笑道：“小屁孩，没钱就边上凉快去，别耽误小姑奶奶我买东西。”
老板也说道：“你没钱就别耽误我做生意了。”
我当时一急张口就说：“谁说我没钱，老板你把东西给我留着我这就去取钱，你不许卖给这女的，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话我撒腿就朝着家里跑，一口气跑到家里，我妈在厨房里正做饭那，见我回来问我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我说我有本书让我落家里了，有人正好要买，回来取一下。
我进了屋我爸躺在床上睡着了，我轻手打开衣柜，翻出来我妈放钱的盒子，我直接把全部钱都拿了出来，也没看没数揣进兜里就着急跑出了屋，
这钱是我妈省吃俭用攒着给我爸看病的钱，我跑远了找了个没人地方，我数了一下，零零碎碎加一起也才九百块钱，我兜里还有上回那四百剩下的一百块五十块钱，加一起也才一千零五十，还差四百五那。
这四百五我上哪去凑那，算了先回古董摊那看看能不能跟老板商量再便宜一下。
等我回去之后那女的已经走了，老板看见我回来站起来问我：“你可算回来了，钱带来了没有啊，因为你我把刚才那姑娘都给得罪了。”
我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板，老板接过去数了一遍，眉头一皱说：“不对啊，这怎么才一千零五十，还差四百五那，你耍我那臭小子。”
我苦着脸说：“老板我可没耍你，我这刚跑回家取的钱，就这些了，要不你在便宜我四百五？”
老板皱着眉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可坑苦我了，刚才那姑娘给我两千我都没卖，就为了等你小子，结果你这，哎行吧，给你吧。”
我一听老板松了口，我当时就笑了，拿着宋汝窑小瓷瓶就走了，就蹲在我跟老头之前在那块等着。
我这么一弄又多挣四百五，加那五百可是九百五了，这是要发财了，我怀里抱着小瓷瓶心里美滋滋。
没多久古董摊老板就收拾摊子走了，临走时候看到我在那蹲着还笑着脸摆手跟我打招呼。
我心想你还挺乐呵，小爷在你这随便动动嘴皮子就挣了九百五，你要知道还能笑出来不。
我抱着小瓷瓶在那又蹲了半个小时，也没见老头回来，我腿都蹲麻了，心里也开始着急了，我在原地来回踱步。
我直到在那原地等到天黑也没看到老头回来，鬼市上该收摊的都收摊了，我急得都火烧眉毛了，来往的人从我身边过，我见人就问，见没见到一个老头，都说没见过。
我一直原地守到鬼市一个人都没有，我心凉了，我当时还心存侥幸老头他会回来的，但心里已经猜到我可能是被骗了。
我看着怀里抱着的小瓷瓶，我忍不住想哭，很晚我听到我妈在喊我。
我当时害怕，根本不敢面对我妈，听到声音我就跑了，我不敢回家，我没脸回家。
家里本就节俭，我偷拿了家里给我爸看病攒的钱，本就不富裕的家里，又雪上加霜了。
我不敢回家跑到县城南边桥底下，抱着小瓷瓶睡了一宿，第二天我偷偷跑回鬼市，去找那古董摊老板，可我去了连人影都没看到，我又问旁边摆摊的，都说没看见，也都不认识古董摊老板。
我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我被骗了，被人做局骗了。
如今过去很多年，每当我想起这事，我都恨的牙痒痒，又忍不住笑自己当初太幼稚，我觉得我自己那时候就是个傻逼，这么低级的骗局都能给我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