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双黑丝终于被妥帖地拉到大腿根部,完美覆盖住他所有的腿毛时,楚辰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给你戴上假发就完成了。”
说罢,苏桃就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又或者这突兀出现在这房间中的东西给楚辰戴了上去。
这形象,另类的女装自己,你说要是看起来挺美,那足以说明你的品味。
当然是正常的。
此刻一位痴女正双眼发光的看着眼前从猛男被打扮成健康肤色少女的他。
苏桃站起身,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摸着下巴,感觉十分满意。
很快,她终于忍不住地笑弯了腰:“哈哈哈,你…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太别致了!”
楚辰生无可恋地站在那里,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了。”
她长舒一口气,挽住他那条因为穿着女装而更加僵硬的手臂,语气轻快地说,“现在,我亲爱的‘老公’,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了,保证谁也认不出你。”
“这么久没见了,怎么感觉这女人性取向变了?”
当然这句话楚辰没说,以现在的他看不出这是她针对自己的恶趣味,还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灵感应,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苏桃猛然抬头对视上那双闪烁着异样情绪的眸子。
楚辰心头猛地一咯噔,下意识就想移开视线。
坏了,这女人洞察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刚想含糊其辞,苏桃却已踮起脚尖,带着一阵清雅的香风逼近到他面前,纤细的食指不由分说地抵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嗯?”
她尾音微微上扬,那双明媚的桃花眼里漾着似笑非笑的危险光芒,指尖在他下颌线轻轻划过,“在我面前走神?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嗯?”
楚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呼吸一窒,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又要往脸上涌。
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试图蒙混过关:“真没想什么,就是…就是在琢磨这身打扮,会不会吓到别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辰被半推半就地拉着往外走,内心充满了悲壮。
为了回家,为了见到女儿,他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
他只希望,这段黑历史永远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而苏桃,看着他那副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仿佛这几年的等待与心酸,都在这一刻,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
“进来吧,人都差不多睡了。”
“真的,没有人看到的。”
苏桃看着在楼梯角落扒拉着墙壁、探头探脑就是不敢迈步进来的楚辰,又好气又好笑。
她索性转身走回去,稍稍用力将他拉了进来。
“我……”
然而,一个稚嫩而带着睡意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打断了他的挣扎。
“妈妈,你回来了啦?”
主卧室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念念揉着惺忪的睡眼,身上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衣,怀里还抱着一个小人的雕刻。
不知道是不是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了还是根本就没睡着,一走出来就寻找着妈妈。
楚辰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
是她吗?
看着那在之前照片上就确认的别无二致的面容,还有这熟悉到无比深刻的音色。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和他证明着一件事。
“咦?”
楚念念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怪怪的阿姨,她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
小小的鼻翼却在此刻轻轻翕动了几下,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
忽然,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猛地一震,里面瞬间涌上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嗅到了一股气味,一股很淡很淡,却深深镌刻在她灵魂最深处、绝不可能认错的气味。
是爸爸,是爸爸身上那种独特的、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温暖的味道。
即使隔着这么远,即使他打扮得如此奇怪,那股源自血脉和灵魂的熟悉感,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瞬间击中了她。
“爸……爸爸?”
一声带着哭腔的、不敢置信的轻唤从她唇间溢出。
下一秒,在苏桃惊讶的目光和楚辰彻底僵住的身体前,小丫头像一颗被发射出来的小炮弹,猛地挣脱了妈妈的手,赤着小脚丫,“哒哒哒”地飞快跑起,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楚辰的怀里。
两只小胳膊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地环抱住他的腿,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个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爸爸就会再次消失。
“爸爸,爸爸,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念念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
虽然才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不到,但是那种生死分离别的恐惧和奢求,在这一刻具象化,再次重现。
压抑了太久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的小脸深深埋在楚辰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楚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拥抱和痛哭冲击得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警惕,在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爸爸和滚烫的泪水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念念?”
“嗯!”
“念念。”
“嗯,是念念哦,只有爸爸一个女儿哦。”
楚念念早在妈妈这里得到确认,她知道爸爸一定也会有同样的疑虑。
她不要这种怀疑,她只要确定。
然而,在得到真正的确定之后,楚辰那颗早已冷寂的心再次燃烧起来。
感受着怀中颤抖的小不点,这一刻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激动的蹲下身,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满脸泪痕的女儿,
那真实的、温热的触感,那带着奶香和泪水的熟悉气息,再次充斥他的鼻尖。
“念念,念念……”
“嗯,念念在哦,一直都在。”
楚念念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安慰,像是最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楚辰心中所有的阴霾。
不知过了多久,念念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小声的、满足的抽噎。
她依旧紧紧搂着楚辰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那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
“回房?”
苏桃给了他一个暗示。
楚辰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品,将她抱了起来。
小家伙和之前一样很轻,但他却觉得怀抱前所未有的充实。
他抱着她,和苏桃一起,走进了房间中。
温暖的灯光,柔软的卡通地毯,堆满床角的毛绒玩具…这里充满了念念生活的痕迹。
楚辰在床边坐下,让念念坐在自己腿上,依旧舍不得松开。
苏桃拿来温热的湿毛巾,细心而又温柔地给女儿擦去满脸的泪痕和鼻涕。
擦干净小脸,露出一张粉雕玉琢、却因为哭泣而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小脸。
念念仰着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辰,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忽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伸出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楚辰头上那顶栗色的长假发,又扯了扯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裙子。
“爸爸……”
她歪着头,眼睛里充满了纯真的困惑,“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呀?干嘛要穿妈妈的衣服?念念差点都没认出来你呢!”
“呃……”
楚辰老脸一红,刚才沉浸在重逢激动中,几乎忘了自己这身荒诞的打扮。
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抿嘴偷笑的苏桃,支支吾吾地解释,“这个…因为爸爸输给了妈妈,被要求一个惩罚的任务…对,就是这样。”
“惩罚任务?”
念念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于楚辰来说,他已经将近四年没有看到母女两人,而对于楚念念来说,她只是相当于睡了一觉。
醒来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担心无比,但是最终还是见到了爸爸。
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不安都被重逢的喜悦彻底驱散,小小的胸膛被巨大的幸福填得满满的。
“惩罚吗?那念念要奖励爸爸。”
念念的小脑袋瓜飞快地转着,大眼睛里闪着认真又得意的光芒。
她忽然搂紧楚辰的脖子,努力挺起小身子,“啵”地一声,在爸爸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响亮又湿润的香吻。
“这是给爸爸的奖励!”
她宣布道,小脸上满是骄傲,下巴微微扬起,像只得意的小天鹅。
没等楚辰从这突如其来的甜蜜袭击中反应过来,念念又把小嘴凑到他耳边,小手拢成个小喇叭,用自以为很小声的音量,神秘兮兮地说:
“爸爸放心,念念才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只知道笑话爸爸呢。”
说完,还自以为隐蔽地朝苏桃的方向飞快地瞟了一眼。
苏桃早就竖起了耳朵,此刻故意板起脸,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地眯起眼睛:“好啊,楚念念小朋友,你刚才偷偷跟爸爸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妈妈坏话?”
“啊!”
念念吓得缩了缩脖子,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小手连忙捂住嘴巴,瓮声瓮气地否认,“没……没有!妈妈没听到!”
“可不小声了,妈妈全都听到了。”
念念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看看忍俊不禁的爸爸,又看看生气的妈妈,最后干脆把脸埋进楚辰的颈窝里,耍赖地扭动着小身子,发出含糊的撒娇声:“唔……妈妈不是其他女人,妈妈和爸爸都是念念最喜欢的!”
“你这个小机灵鬼,今晚让你和我们一起睡。”
“真的吗?”
“我以为妈妈会将念念赶走呢。”
窗户上虽然没有倒影,但是远在楼下一处角落中,停靠着一辆轿车。
有人却明显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欢乐氛围。
“首领?”
清灵看着沐雪仪那眼神中像是要溢出来的渴望,有些担忧。
沐雪仪静静地坐在车中,将自己隐藏在灯光之外,像一尊失去温度的雕塑。
她仿佛能够听到房间里隐约传来的欢笑声,女孩清脆的、男人低沉的、女人温柔的……交织成一片她永远无法触及的暖色。
那灯光太亮了,亮得有些刺眼,将窗内那个小小的、完整的世界照得清清楚楚,也将她身处的这片黑暗衬得愈发冰冷。
“首领?”
清灵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再次响起。
沐雪仪猛地回神,眼底那瞬间汹涌的、名为“渴望”的波澜被她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缓缓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没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只是清灵的错觉。
“只是确认他安全而已。”
“对了,今晚那些人,是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嗯。”
清灵点头,神色凝重,“我们监听到的指令很明确,确定是准备有动手的意向,目标直指楚念念。”
沐雪仪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那看来,那地方已经得到了让他们足够心动的‘成果’了。”
沐雪仪语气笃定,“估计是材料不够用了,胃口被养大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敢将手伸向楚念念。”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洞悉一切的冷漠,“正如这些人自己所信奉的,谁会没有执念呢……”
沐雪仪微微抬起下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我倒是对他们的研究结果,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清灵闻言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她:“首领的意思是…要从对方手中,把研究成果抢回来?”
“当然。”
沐雪仪回答得斩钉截铁,她转过身,正面看向清灵,那双冰封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那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
“而且,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也太不干净了。”
“是时候,该一并清理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