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一开始是小声的自言自语，但是紧接着，这声音就越来越大。
这是数个纪元德重叠，带着亿万生灵死前的残音，不断的在尼德霍格的嘴里重复。
“为什么，为什么…..”
已经没有脖颈支撑的龙首，诡异的抬了起来，祂用空洞的眼窝，死死的盯着陈渊。
“我是三个纪元的至尊…..”
“我亲手埋葬了亿万生命…..”
“我消化了一切，我有世界上最可怕的权柄…..”
“我，杀死了命运…..”
尼德霍格像是自我介绍一样，将自己曾经做出的事情一点点的说出。
每一件事，都改写着这个世界原本命定好的历史。
假如没有陈渊的话，尼德霍格不知道自己如此周密的计划怎么被破坏。
这个奇迹的纪元，本应该由祂这位算计了数个纪元的至尊上位，彻底跳出命运，掌握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惜，随着最后“一证永证”的出现，尼德霍格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这位黑之王可能有太多的疑问，祂疑惑为什么陈渊会有如此之高的位格。
为什么自己昔日的敌人，宁愿像那个自称小恶魔的存在一样彻底的消失，也要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祂也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这个操淡的东西这么神奇，都是至尊，陈渊却拥有了所谓的“一证永证”的逆天能力。
明明他才是第一条龙，是言灵的源头，但是却没有永恒这样简单又恐怖到极致的权柄。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言灵，都是因为它，我才会输了今天的战斗…..”
没人能想到，在这场已经走向了尾声的至尊之战最后，尼德霍格这位住在了数个纪元的黑之王，竟然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遍遍地否认自己的失败。
只剩下龙首的骸骨猛的抬起，尼德霍格的龙首处出现了黑色的火焰，代替了祂原本的双眼。
这是黑之王的灵魂之火，精神之火，祂的薪柴只有一个──这位至尊的精神！
尼德霍格几分钟之前，还在嘲笑着陈渊烧尽了自己体内的最后一滴血。
可是现在，两个人的角色转换了过来。
比起陈渊，尼德霍格现在连一滴血都没法点燃，这位黑之王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让自己的谢幕像是一位王的退场，毅然决然的点燃了自己的精神。
“我，黑之王，尼德霍格！”
龙首一字一句，祂似乎不只是和陈渊说话，而是为了告诉整个世界。
“从来没有输给你，新晋的至尊，你从来没有打败我！
真正赢下我的，是你的言灵，是命运，是该死的一证永证！”
至尊的话说完，整个大地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黑之王的拥趸们，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不少的纯血龙族还在欺骗自己，这是尼德霍格陛下的计划一部分，尼德霍格陛下没有输，祂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陈渊放松警惕。
但是更多的纯血龙族，或者说黑王的血裔们，已经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王确实有可能说了假话，来让陈渊放松警惕。
但是，身为他的血裔，那些龙族们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极速的衰退。
不管多么不愿意相信，但是越来越多的龙族们确认，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已经出现。
他们血脉的源头，万龙之龙，吞噬世界之龙──黑之王·尼德霍格，祂的力量正在以惊人的力量衰退。
…..
…..
“不要装神弄鬼！站起来，自己走到押送车！”
装备部的实习成员再次叩响了手中的霰弹枪，炼金子弹击碎了他们身后的大理石地板，让那些人奸们全身一震。
“我们，我们走不动了…..”
苍老的声音从领头的那位黑袍人嘴里传来，雷蒙德意识到了什么，全身一震，上前一把扯下了他头上的帽子。
“你！”
出现在雷蒙德面前的，不是刚刚那张脸上写满了“成功人士”的青年脸庞，而是一个满脸皱纹，脸上的皮肤松垮到下垂的老人。
“我…，我感觉，我的身体在燃烧…..”
这位获得了“神之血”赐福的“幸运儿”，此刻全身颤抖，他的感觉没有错，此时此刻、失控的龙血真的在点燃他体内的一切。
“这是？”
“血脉源头出现问题了，他们这样连残次品都算不上的血裔，肯定要面临失控。”
装备部的年轻人回答了雷蒙德的疑惑，他蹲了下来，带上手套，熟练的从衣服里抽出一支试管，开始给这位正在被动自焚的人奸放血。
“你在干什么？他们是执行部点名要求的要犯！”
雷蒙德大吃一惊，想要阻止这位科研疯子的动作。
装备部的年轻人奇怪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雷蒙德，快速回答。
“他们撑不到执行部那群满脑子都是肌肉的狒狒审讯他们的时候了。
我没猜错的话，尼德霍格那边出现了问题，现在，问题最先反馈到这群最低级的血裔身上。”
雷蒙德点了点头，虽然无意中被眼前的年轻人骂了一句狒狒，但是雷蒙德专员原谅了他的错误。
毕竟，在装备部的眼中，全世界的混血种，除了他们自己和伟大的陈校董，其他人，都是一群没进化完成的狒狒。
“那，我也需要对他们做到最后的笔录，他们还有多长时间能活？”
“十….”
“十分钟？那时间虽然比较紧，还来得及…..”
“七，六，五，四…..”
随着装备部的成员倒数结束，这些人奸全身猛的颤抖，倒在地上，尸体快速收缩，只剩下一团团黑色的不明物体。
“别看我，都是这样，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挡住尼德霍格血统的反噬，哪怕是稀释了无数倍，那也是龙王的血…..”
装备部的新成员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试管，发现里面的血液已经失去了活性之后，不满的咂了咂嘴，将这试管插进一个黑色的长管中，随手扔到了黑色残骸之间。
“草？”
“草！”
好歹是混了两年日子的执行部老专员，雷蒙德瞬间就知道了那个黑色的长管是什么。
着名卡塞尔学院哲学家，芬格尔曾说过
“装备部的狗贼从不随手丢垃圾，他们随手丢下的，一定是炸弹！”
轰隆！
爆炸声响起，宣布着这一片区域所有痕迹已经消失，雷蒙德正在头疼自己该怎么写任务报告，手机突然开始嗡嗡作响。
【全体执行部专员，及任务陪同成员
终焉之战已经结束，尼德霍格血裔大面积失控，注意和其保持距离，任务取消，不要和亡命之犬拼上自己的性命。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代理部长，秘党行动队负责人·楚子航。】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雷蒙德坐到在地上，点上一根有些受潮的香烟，和装备部的狗贼对视一笑，猛吸一口。
“没想到，真的活下来了！”
“我就知道我们能赢！”
两人一怔，望向对面，沉默了片刻，又是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雷蒙德是昂热时期的“老人”，他经历了对抗龙族最艰苦的时期，对于他来说，终局之战，本就是给自己找一个盛大的谢幕。
而他对面的那位，则是陈渊时期的新生，他们作为卡塞尔学院的预科生，因为终局之战被提前招入学院本部。
对于这一批人来说，他们从来不知道面对龙族还有失败的道理。
毕竟，跟在陈校董的长刀下，一切纯血龙族都是土鸡瓦狗。
他们在入学的时候，可是陈渊刚刚“核平”了东京湾，顶着天谴武器杀死复生白王的时候。
因此，对于这批人来说，陈渊就是他们心中的无所不能的神明，就连守夜人，看到这群新生对于陈渊的狂热态度，都对着昂热微微摇头。
“老东西，你的时代这是彻底结束了…..”
“下一步，你打算干什么？”
雷蒙德自嘲了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24岁的自己像是上个时代的老东西，问道。
“准备社团的招新活动，这一次黄昏社招新！我势在必得！”
装备部的年轻人握紧双拳，雷蒙德扶额叹气。
所以，这些陈渊的死忠，从来都没觉得这场战斗有失败的风险，对吧！
…..
…..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黑王没了，四大君主的血统也会下降，你也快老死了？”
守夜人一脸兴奋地盯着昂热，不，准确的说，是盯着他胸前的校长身份牌。
“我感觉，我现在可是身体状况很好。”
昂热活动了一下手臂，还是那么有力且灵巧。
“Fxxk！忘了陈渊那小子给你输过血！”
守夜人失望的缩了缩脑袋，昂热瞥了他一眼，心说老东西你和我耍什么心眼。
昂热自己是被陈渊输入过一滴血，所以现在状态大好，但是对面这个蹦蹦跳跳的守夜人，昂热可从不记得陈渊给他输过血。
现在，黑王要没了，这老东西还是这么生龙活虎，要说没有什么猫腻，昂热一万个不信。
不过，对面这老神棍，既然偷偷和陈渊做实验，那好处自己也不方便多问，比起这个；昂热更在意尼德霍格说的话。
“尼德霍格的遗言，真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喜感…..”
昂热斟酌了一下，感觉到“喜感”这两个字不太对，但是此刻，他又有些词穷。
“喜感？是违和感吧。”
守夜人翻个白眼，不知道是在嘲讽昂热，还是在嘲讽尼德霍格。
“输不起的龙王，竟然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黑手，真是让人觉得有些黑色幽默。”
守夜人扣了扣耳朵，不屑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尼德霍格口口声声说的运气，命运，并不是他输的理由？”
昂热看向对面的老神棍，想听听弗拉梅尔的解释。
“当然，昂热，你知道所谓的【祖父悖论】吗？”
昂热点了点头，作为四大着名悖论之一，他自然很熟悉这个祖父悖论。
“假如有人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阻止了自己的祖父母相遇，那就不会有他的母亲。
同样，没有他的母亲，这个人也不会出现。
不过，要是世间真的因为这个人改变了，那么这个人不会出生，该由谁去改变原本的世间呢？”
守夜人点了点头，看向昂热，慢悠悠的说道。
“那么，请我们的昂热校长，用外公悖论解释一下陈渊和尼德霍格的最后一战。”
昂热微微皱眉，祂隐约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什么，但是又差了一点点最后的思路。
“让我想想，假如陈渊这场战斗输了…..”
“那陈渊就失去了所谓的至尊位格。”
两个老头一人一句，十分默契。
“那陈渊之前的一证永证，就不会成立…..，但是，陈渊先觉醒了一证永证，再和尼德霍格死战…..”
昂热越说越慢，同时，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所以，陈渊在开战之前，就知道自己必定获胜？”
“是也不是，不过，你的思路要打开。”
守夜人脸上又出现那样该死的高智商人群得意的微笑，让昂热有些烦躁。
“可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交手…..！不对！第一次？！”
昂热猛地抬头，看向守夜人，全身颤抖了起来。
“谁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手？”
守夜人点了点头，肯定了昂热的猜想，说道
“既然陈渊觉醒了【一证永证】这样的言灵，那就代表，在不管哪一条时间线，陈渊都是高高在上的至尊。
但是，陈渊和尼德霍格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们，必定会有一战，这就代表…..”
“在最初的时间线，也是陈渊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昂热接上了守夜人的话，是了，只有这样，陈渊才是真正的一证永证！
不是因为陈渊觉醒了永恒，才战胜了尼德霍格，而是因为陈渊曾经在某一个时间线上战胜过尼德霍格，对于他才拥有了独一无二的永恒言灵！
“用中国的话说，倒因为果，倒果为因，陈渊这小子，来头比我们想的更大…..”
守夜人又cos起了中国通，天知道遇到陈渊之后，他对那个神秘的文明古国，到底研究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