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分局后门,一辆沾满泥点的商务车停在外面。
小车今天也是辛苦,来来回回绑了好几伙人,看身上给脏的。
疤蛇打了个电话给刘齐,然后给兄弟几个一人发了根烟,默默等待。
后门开了,刘齐裹了裹外套,左右张望了两下,确定没人注意,快步过去拉开车门钻进去。
车里混杂了血腥味和烟味,呛得他眉头直皱。
朝前瞄了一眼,驾驶座上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大身板把座椅塞得满满当当,浑身肌肉扎实。
再一看围在周围的两个汉子,那眼神,凶的和鬼似的,上下打量刘齐。
“刘局是吧?越哥让我们来的。”疤蛇转过头,咧嘴笑。
刘齐看着他横肉丛生、疤痕交错的脸,心里直犯嘀咕,鬼使神差问了句:
“你...也是项总公司的员工?”
疤蛇一听,顿时不开心了,垮了张批脸,
“你什么意思!我不像越哥的人嘛!我跟越哥的时候,公司还没几个人呢。”
刘齐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员工?
说是刚刑满释放的杀人犯都有人信!
项越啊项越,你他妈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就这还员工,也不知道你公司是做什么行当的。
他压下吐槽的欲望,言归正传:
“人呢?”
疤蛇挠了挠头:“后备箱塞了俩,最后排躺了三。”
刘齐叹了口气,到底是野路子,后备箱还能装人,真是...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疤蛇又问:“啥时候带进去啊,我怕再过会后备箱的闷死了。”
刘齐:“.......”
知道容易出事还把人塞后面!!
他耐着性子解释:“现在正是下班的点,局里人多眼杂,你们带人进去,太扎眼。”
“再等十分钟吧,十分钟人就走差不多了。”
他不再多说,示意疤蛇把车开到更隐蔽的角落等着。
坐在车里,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他在等,等局里那些打卡下班、约饭聊天的人走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分局大楼的灯光暗下去大半,院子里彻底安静了。
刘齐对疤蛇说:“走,把人弄下来,动作快点!”
他带着疤蛇和几个小弟,拖死狗一样把嫌疑人从车里拖出来,快速穿过院,从一道侧门进入分局大楼。
审讯室里,灯光全开,又热又刺眼。
刘齐的心腹,刑警队长小王已经等在里面了。
小王是个精干的年轻人,正在把袖子撸到胳膊肘。
领导可是交待了,今天要审的都是硬茬,亡命徒!
他可得好好表现。
哼,今天一定要给这些硬骨头上点手段,让他们老实交代。
门开了,刘齐打头,后面的疤蛇等人像扔塑料袋一样把嫌疑人扔在地上。
小王看了一眼,活动手腕的动作停住了,刘齐看了也倒吸一口凉面。
灯光下,三个壮汉的惨状一览无余。
脸上就没一块好肉,青紫交加,肿得像猪头。
衣服被撕扯得不能看,皮肤上布满鞭痕和烫伤。
最骇人的是他们的手,十根手指的指甲盖,竟然全被拔掉了!
血肉模糊,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哪还需要审讯?不是上过酷刑了嘛!
疤蛇浑然不觉,在他看来,越哥让他来找的人,那就是可靠的自己人。
他甚至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刘局,王队,你们放心,该问的我们都问清楚了,口供都有,录像也有,保证没问题,就是下手稍微重了点,嘿嘿。”
他完全没意识到眼前两位警察脸上复杂的表情。
在他的认知里,在扬市,像刘齐这种分局局长,总是叫他吃饭喝酒,去不去都得看他心情。
更别说熟悉的房叔、祝叔对他们都是和蔼可亲,嘘寒问暖的。
傻狍子早就记不起,半年前他还是个见到警察就腿肚子发软的混混。
身份的转变,地盘的差异,让他觉得无比轻松,他;疤蛇,好市民,祝警察为乐呢!
小王队长瞳孔地震,扭头看向老领导:
“刘...刘局,这还审吗?”
刘齐看着地上三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嫌疑人,又看了看一脸快夸我的疤蛇,只觉得血压蹭蹭往上涨。
他默默从兜里掏出降压药,旋开抖出一颗,干咽下去,才开口。
“还怎么审啊,先...先叫法医,哦不对,先叫医生,别他妈死在局里,妈的。”
......
与此同时,王堰家。
王堰进门,一股混着饭菜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
他弯腰脱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四菜一汤,冒着热气。
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王堰生性多疑吗,一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逗留。
保姆需要在五点五十准时备好晚餐离开,他六点进门,正好能吃上热乎的。
不过今天,他的心思可不在饭桌上。
他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拿到茶几上的烟盒磕出一根,火苗窜起,点燃了烟卷,也映亮了他眉宇间的阴郁。
临近下班的时候,他心头就莫名发躁,右眼皮更是跳个不停。
老话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烦躁地吐出一口烟雾,瞟向墙上的挂钟,指针落在六点二十。
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人心慌。
派去灭鼠的人,按计划早该有消息传回来。
可现在,音讯全无!
“恐怕是......”
一个他不愿相信的念头不断冒出来,让他呼吸都快了几分。
可能...出事了!
他再也坐不住,大步走进书房,拉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摸出部手机。
拨号,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王堰整个人晃了晃!
这是张副总的紧急联络号,24小时不离身,除非真出了天大的事,否则绝不会关机!
他不死心,又翻出凌云集团张副总家里的座机号码,拨了过去。
这次电话接通了:“喂,谁啊?”
接电话的是张副总的老婆。
王堰压着嗓子道:“嫂子您好,我是凌云集团的小王,找张总有点工作上的事,他电话打不通啊。”
张副总的老婆抱怨道:“老张还没回来呢,也没说回不回来吃饭,真是的...”
王堰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完了。
人联系不上,家也没回。
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三件,绝不会是巧合。
老张出事了!在江城和自己有仇又有这个能力出手的。
王堰眉头皱起,项越!一定是项越!
这条疯狗!他怎么敢?
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这个疯子的行动力和狠辣。
他怎么能反应的这么快,下手还这么黑。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