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目光转过去,朝着另一个方向望。
那只母孔雀扑棱着翅膀,越飞越远。
灰色的身影渐渐缩成个小点儿,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周安啧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开口道。
“哎呀,可惜放跑了一只!”
一旁的小龙哥闻言,咧嘴嘿嘿笑了两声。
脸上满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
“嘿嘿,没啥可惜的,我就没打算弄它,我撒网就冲着这只公孔雀去的!”
周安听了,心里犯起了嘀咕,有些不理解。
在他看来,这公孔雀跟母孔雀也没啥大差别。
无非就是羽毛长得花哨些,漂亮点儿。
真要是杀了炖肉吃,滋味还不是一个样?
为啥小龙哥偏偏只盯着公孔雀,反倒放跑了母的?
周安蹲下身,视线落在脚边渔网里的公孔雀身上。
这孔雀瞧着体型是真不小,周安估摸了一下,怕不得有十斤左右重。
被困在渔网里的公孔雀,一点儿也不安分。
扑腾着翅膀,爪子在网眼里胡乱蹬踹。
一个劲儿地挣扎,想从网里挣脱出来。
它性子烈得很,见有人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时不时扬起脖子,露出尖尖的嘴。
像是要抓人、要啄人似的,透着股子凶劲儿。
周安还发现,这蓝孔雀叫起来的声音挺怪的。
跟其它鸟叫都不一样,反倒有点像老鸦叫唤。
这蓝孔雀被渔网困住,急得不行,嘴里一直“哇——哇——”地叫着。
小龙哥伸手死死按住,网里扑腾的公孔雀。
掌心按着孔雀脖颈,另一只手压住它乱扑腾的翅膀。
免得这烈性子的家伙,挣扎伤人。
然后,小龙哥扭头冲旁边的福贵喊道。
“福贵,你去我那麻袋里翻一下,我带的有酒泡子,拿来给这家伙喂点!”
福贵闻言,立马点头应了声“好嘞”。
脚步麻利地往不远处的草丛跑,小龙哥的麻袋就搁在那儿。
他蹲下身扒拉了两下,很快就从麻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布袋,攥在手里快步跑了回来。
周安刚才在旁边听见,小龙哥说“酒泡子”。
心里犯了嘀咕,眉头微微皱着。
暗自琢磨着,这酒泡子是啥玩意儿。
山里的野果子他认得不少,可从没听过这名号,难不成是啥稀罕东西?
正想着,福贵已经跑到跟前。
抬手把小布袋口解开,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递到众人跟前。
周安凑眼一瞧,立马反应过来。
合着他们说的泡子,就是山里常见的刺泡子。
一颗颗长得圆滚滚的,外皮红得发紫。
汁水饱满,看着就让人眼馋。
可知道是刺泡子,周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忍不住开口问小龙哥:
“小龙哥,这不就是泡子吗?山里随处可见,你咋管这玩意儿叫酒泡子呢?”
旁边的福贵听见周安这话,笑了笑。
挑了颗看着最鲜亮的刺泡子,伸手递到周安嘴边,笑着说道。
“你尝尝就知道了,尝过保准明白为啥叫酒泡子。”
周安也没客气,张嘴就把那颗刺泡子含进嘴里。
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立马在舌尖散开,带着野果特有的清香。
可没等他品完这酸甜味,一股浓浓的酒味,就从果肉里渗了出来。
这酒味不冲喉,却很明显。
周安愣了愣,赶紧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
抬头看着小龙哥和福贵,一脸惊讶地问道。
“这玩意儿好重的酒味儿,是用酒泡过的吗?”
小龙哥听周安问起,咧嘴一笑。
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对,是用酒泡过的,我专门准备的,就是为了弄到孔雀之后,让这家伙能安分点。”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
从福贵递过来的小布袋里,捏起一颗酒泡子。
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按住孔雀的脖颈。
拇指和食指捏住孔雀的喙,稍微用力一掰。
把那尖尖的嘴,撑开了一道缝。
他捏着酒泡子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小果子,塞进孔雀嘴里。
然后轻轻托了托孔雀的下巴,强迫它往下咽。
“咕咚”一声,那颗酒泡子顺着孔雀的喉咙,滑了下去。
小龙哥没停手,又接连捏了两颗。
用同样的办法塞进孔雀嘴里,逼着它咽了下去。
刚开始,孔雀还在使劲挣扎,翅膀扑腾得更欢。
爪子在网眼里蹬踹着,嘴里依旧“哇——哇——”地叫着。
可等这几颗酒泡子,咽下去没多久。
周安明显感觉到,孔雀的挣扎幅度渐渐小了下来。
它的翅膀不再像刚才那样拼命扇动,只是有气无力地扑腾了两下,就垂了下去。
爪子也停止了胡乱蹬踹,乖乖地缩在网里。
原本瞪得溜圆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有些迷离。
眼神涣散,精神头明显不如刚才。
整只鸟都透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样子。
连叫都懒得叫了,只是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小龙哥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松开按住孔雀的手,说道。
“嘿嘿,给它喝点酒,它就老实了!这玩意儿后劲还挺足,等会儿用网一罩,直接装在背篓里就行,省得它再折腾。”
周安看着孔雀渐渐老实下来,之前憋在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小龙哥和大庆哥,开口问道。
“这孔雀为啥要抓活的呢?把活的带回去,多麻烦呀,要是直接用枪打,当场就能解决,多方便省事。”
他这话刚说完,旁边的大庆哥就先开了口。
嗓门亮堂,带着股大大咧咧的劲儿,没半点遮掩。
“必须得要活的!这孔雀死了就不值钱了,活的孔雀拿到黑市上去,一只能卖好几十块呢!”
大庆哥心直口快,这话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没想着避讳。
旁边的小龙哥一听“黑市”俩字,脸色立马变了变。
眼神有点惊慌,赶紧伸手去捂大庆哥的嘴,语气带着点急。
“嘿,你这人!张着嘴胡咧咧啥呢?这话能随便说吗?”
大庆哥被捂了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讪讪地闭了嘴,没再往下说。
周安在旁边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知道他们为啥慌张。
刚才大庆哥明晃晃提了“黑市”,这在这年头可不是能随便摆到台面上说的事。
不管是哪个地界,黑市都偷偷存在着。
村里也有人偶尔会偷偷摸摸去黑市,换点东西、卖点山货。
换些现钱补贴家用,可这事从来都是藏着掖着,谁都不敢声张。
黑市本就不合规矩,要是被人撞见,捅了出去。
轻则没收东西,重则还得受处分。
没人敢拿这事冒险,所以大家伙儿对“黑市”俩字都格外忌讳,能不提就绝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