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心思的人，他只是不愿轻易让人算计。
而这一场四合院里的棋局，从一碗汤开始，已经悄然展开。
更深的对弈，还在等明天落子。
何雨柱用余光扫过贾家那扇半掩着的老门，烟头在指尖轻轻一弹，跃入院中那口老瓷盆中，“呲啦”一声，被水彻底湮灭。风吹来一股淡淡的馒头香，掺着一点木柴燃烧后的焦味，细细地，缠缠绕绕钻进鼻孔。他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推开院门。
“既然你们巴不得我上钩，那我就成全你。”
他走得不快，脚下踩着青砖地，像每一步都要踏进一个节奏里。贾张氏刚把一笼包子端出锅，热气升腾，蒸汽氤氲，衬得她那张脸模糊而油光锃亮。
“呦，雨柱！”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带着几分夸张的热情，“你这是吃完饭啦？不嫌弃的话，来帮婶儿看看这锅包子蒸得怎么样？”
何雨柱眼皮也不抬，嘴角倒是咧了个笑，像是早就被这阵热气捂熟了。
“包子好啊，谁不爱吃包子？婶儿这是打算做生意做到整个胡同去啊。”他说着，走到灶边站定，一把抄起旁边的铁铲，“这锅底有点糊，火大了。要不我来掌火，你忙别的？”
贾张氏眼里精光一闪，笑得更欢了，连忙点头：“好，好啊！我就说啊，这个摊子，要是雨柱你肯搭把手，那可就是锦上添花喽。”
何雨柱把火苗压了下去，低头看着灶膛里的柴火，一边添木块一边说：“婶儿您太客气，咱一个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活儿就搭把手嘛。”
他这话说得极为自然，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自嘲与随意。贾张氏听着心里美，可她的眉头却还是微微拧着，仿佛在思量什么。
何雨柱却分明看见她的眼神几次游离到灶后的那只调料缸上，那缸子盖着木板，边缘还残着点发白的粉末。
**“哼，她还是不死心，昨儿是汤，今儿说不定就要在调料上下手了。”**他一边翻动锅里的包子，一边暗自思忖。
灶台的热气熏得他后背都出了汗，他却脸不改色，还特地伸出筷子挑了一个包子，用刀尖划开。
“咦？”他微微皱眉，“这肉馅怎么这么甜？”
贾张氏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干笑两声：“啊？是吗？可能是糖放多了点……我想着你不是喜欢吃甜口的吗？”
“我？”何雨柱抬眼看她，笑着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这人吃咸不吃甜，糖吃多了，牙疼。”
他语调平平，却句句钉在贾张氏心里。
贾张氏尴尬一笑，连忙转头去拿旁边的面粉，装作没听见。
秦淮茹此时端着一盆面走了出来，见两人站在灶台前，脸上笑意一闪即逝：“雨柱哥来啦？”
“嗯，帮帮忙。”何雨柱淡声应着，眼神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滑过。
秦淮茹穿得整洁，围裙干净利落，鬓边还夹着一枚细小的发夹，是她平日少见的讲究。
“这女人也动手了。”他心中冷笑，脸上却一派平静，“果然，一家人，一个心眼。”
秦淮茹将面团放下，蹲身开始揉面，手势娴熟，动作优雅，仿佛不是在做粗活，而是在表演什么。
“雨柱哥，你以前不是在厂里做厨子吗？这包子皮该擀多厚才不容易破啊？”她语气温柔，声音轻轻的，像是院里偶尔飞过的一只猫咪。
何雨柱低头瞅了一眼那块被她压得规规整整的面，心里冷哼，却也配合地指了指：“薄些好看，厚点才经得起蒸，一口咬下去有嚼劲。”
“那我擀这个厚度行不行？”她侧过头，仰视的角度把那双眼睛衬得水灵灵的，带着点依赖的意味。
何雨柱不动声色，点头：“行。”
可他心里却道，“你那一双眼睛，再水也洗不清你娘的那口骨汤。”
贾家母女一唱一和，锅里包子一笼一笼地出，客人也渐渐围了过来。院里几个嘴馋的老邻居也来了，尝了一口还真赞不绝口。
“哎呦，这包子馅真香，肥瘦相间，不腻不柴。”
“东旭家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地道了。”
“雨柱，你可真是个好人，来帮忙也不说一声。”
何雨柱笑着，脸上一派恭顺，但心里却只剩冷意。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出锋芒。”他心想，“我若真摆出戒心，他们反倒防我三分；不如借这口灶，借这口锅，看看你们到底要怎么把我拉进这局里。”
他看着贾张氏忙碌的身影，眼神从她手中闪过的每一包调料、每一瓢馅料滑过，记下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你在下棋，我也会走子。”
热气里，他仿佛不是站在厨房，而是站在棋盘中央，四周每一张脸，每一道香味，每一句“帮忙”背后，都藏着一只爪子——企图抓住他，困住他，最终把他裹进这锅里，和面团一块儿蒸熟。
可何雨柱不是面团，他是老铁锅里敲出来的铁人，带着火的锋芒。
而这场“帮忙”，不过是他翻开的第一章戏码。
下一步，他要亲手揭开那老太婆真正的算盘，看她那藏在锅底的秘密，究竟烫不烫得了他何雨柱这身老骨头。
何雨柱站在灶台边，锅里的水翻滚着发出“咕咕”声，蒸汽如雾气般弥漫，雾里是秦淮茹挽着袖子的身影。
她今天穿得特别整齐，一条淡青色的旧棉布旗袍，腰线束得紧紧的，隐隐勾勒出身段，不是新衣裳，却洗得干净，还泛着点熨烫过后的平整。她靠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子温软香气，不浓，是那种洗衣皂混着炉灶柴火味的味道，掺着点女人特有的柔意。
“雨柱哥，你看看我这皮擀得行不行？”她凑上前，手里捏着个还没包的包子皮，像孩子似的扬了扬。
何雨柱垂眼扫了扫，手还在翻锅，没立刻说话。他没动，秦淮茹却更往前靠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