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也是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崇拜光芒。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
这位救了她的大哥哥。
形象在这一刻无限拔高。
变得如同传说中降妖除魔的天神一般，无所不能！
方才在过来的时候。
她还为杨过担心。
害怕他双拳难敌四手。
可如今。
婷婷忽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了！
自己的这位大哥哥。
不是一般的厉害！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杨过动了。
他没有再去看那倒地不起的陈理。
也没有理会那群瑟瑟发抖的山贼。
他只是牵着婷婷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走去。
杨过的脚步很轻，落在满是沙石的官道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但在女寨主的耳中，这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丧钟，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她怕了。
作为一名在刀尖上舔血，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女人。
她并非不怕死，只是比常人更能忍受对死亡的恐惧。
但此刻。
她从杨过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看到的不是杀意，而是比杀意更可怕的东西.....漠视。
那是一种看待蝼蚁，看待尘埃的眼神。
仿佛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反抗，自己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毫无意义，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
女寨主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后跟踢到了一块碎石，身体一个踉跄。
手中的半截断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女寨主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心中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她清楚地知道。
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任何的侥幸，任何的强硬，都只会换来一个结果.....
死！！！
这个念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不远处。
那个被手下搀扶起来。
却依旧在咳血的陈理。
陈叔.....陈理的实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绝非江湖上那些滥竽充数的一流高手，而是真正从血与火中磨砺出来的顶尖战力。
是汝阳王府都愿意托付郡主性命的绝对保障。
可就是这样的陈理。
在对方面前。
却脆弱得如同三岁孩童。
连他都败得如此干脆。
如此彻底，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刀法，又算得了什么？
杨过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
他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审判：“还要面子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
狠狠地敲击在女寨主的心脏上。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面子？
到了这个时候，面子又算什么东西？
在绝对碾压性的实力面前，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
所谓的尊严、威风、脸面，都变得轻如鸿毛，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是个聪明人，更是一个在刀口上舔血,深谙生存法则的女人。
女寨主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低头。
而现在，无疑是后者。
命都快没了，还要那虚无缥缈的面子作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女寨主当机立断。
她“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那半截断刀。
仿佛扔掉的不是兵器，而是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随即，她对着杨过深深地弯下了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上最为郑重的大礼。
“前辈.....不，大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虎威！我黑风寨认栽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条命！”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女寨主也很清楚，面对这种级别的强者，任何狡辩和强硬都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唯一的生路，就是毫无保留的臣服。
她身后的那些山贼们，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的大当家和那位深不可测的陈总管，在人家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他们这些人冲上去。
不过是送死的炮灰。
见到自己的主心骨都如此干脆地认怂了。
他们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哗啦啦.....”
一阵兵器落地的杂乱声响成一片。
上百名山贼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刀枪剑戟。
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
朝着杨过的方向拼命磕头。
“大人饶命啊！我们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大人放过我们！”
“都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老人家！”
一时间，求饶声、磕头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而又充满了恐惧。
然而。
面对这上百人的跪地求饶。
杨过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山贼一眼。
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躬身不起的女寨主：“和我道歉，有什么用？”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女寨主的心猛地一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女寨主猛然抬起头，顺着杨过那若有若无的视线。
看到了那个正紧紧抱着杨过大腿，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婷婷。
一个激灵。
她瞬间明白了！
对啊！
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这位煞神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什么江湖恩怨，也不是为了什么行侠仗义，他只是为了这个小女孩！
自己向他道歉。
根本就是找错了对象！
想通了这一点，女寨主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也顾不上一寨之主的身份了。
几步抢上前，来到婷婷面前，在小姑娘惊愕的目光中，同样也是鞠了一躬。
“小姑娘.....不，小姑奶奶！”
女寨主仰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祈求：“小姑奶奶，我错了！是我瞎了眼，不该去抢你们村子，更不该抓你的爷爷！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说着，她又朝着婷婷鞠了一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婷婷彻底不知所措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
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个刚才还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漂亮女人。
怎么突然就这副模样了？
她下意识地又往杨过的身后缩了缩。
小手抓得更紧了。
怯生生地探出半个小脑袋。
看着女寨主，又看了看杨过。
最后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我.....我不要你磕头.....我.....我只想找回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