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施舍。
却叫人听了莫名的不舒服。
而齐项在说完这话后，就一直盯着谢昭。
甚至于徐高阳，于千钧，马峰三人，也都齐刷刷将视线落在了谢昭身上，等待他的回应。
视线迫人。
所有人都在等谢昭的回应。
甚至于徐高阳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谢昭，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一个外地人，来京都挣钱，真以为路这么好走，钱这么好挣哪？说得直白些，在京都这地儿，权，永远大于钱。”
“你是个聪明人，眼光放长远些，还不快感谢感谢咱七少？”
徐高阳说完，马峰也好笑着添了一句。
“别的且不提，那批货，你自个儿也掂量掂量，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于千钧语气讥诮，冷哼一声，跟着道：“快点儿的吧！没什么本事，脾气倒不小！磨蹭！”
摆在谢昭面前的，是最赤裸，最直白的权力逼迫。
上辈子，谢昭遇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
他陪着笑，内心疲惫得如同腐烂的尘泥，可面子上却仍旧要努力笑着，高高兴兴的感谢这些人。
这些，强盗！
时间点滴流逝。
好像一把时钟，滴滴答答，响起在几人的耳旁。
齐项面子上的笑容一点点，慢慢的冷了下来。
他眸光阴鸷，下一刻，稍稍直了直身子，神色越发不耐。
很好。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而就在齐项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见面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忽然定定抬头看着自己。
他开口，一字一句，声音无比清晰。
“多谢七少，可是……我不同意。”
谢昭道：“我自己的事业，我有自己的章程和规划，路怎么走，难不难走，我自己心里明白，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还是不劳七少费心了。”
青年声音凛冽如水面浮冰，碰撞间，发出叫人牙酸的脆鸣。
四人惊愕瞪大眼，愣住了。
空气有一秒诡异的安静。
紧接着，就是徐高阳猛地拔高了好几个度的尖叫声。
“谢昭！你疯了？不同意？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谁？你疯了？”
马峰也惊得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趔趄了一下，直接凑到了谢昭的跟前儿。
“瞧着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么没脑子？你货不要了？还是说你觉得凭你自己，能把货拿回来？”
“痴人说梦么这不是？”
……
三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说。
而齐项没有吭声。
他静静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再次抬头的时候，面上原本还勉强伪装出来的一丝温和终于全部碎裂。
他变得阴鸷而乖张起来。
“谢昭，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阴阴的笑，“拒绝我，就得想好拒绝的后果，我这人很少给人第二次机会，你算是特例。”
“我很欣赏你。”
齐项一字一句道：“现在反悔，我给你机会，而且还能允许你和我谈条件。”
“你最好想清楚了，若是下一次说出来的话还是不经过脑子的话……”
“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齐项很少和人这样说话。
整个京都内，有谁不知道他的本事？
往往在齐项刚开始提出要求的时候，对方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了。
哪里还敢惹怒他？
原本，齐项以为自己这一次约见谢昭，一切都会按照自己原本设计好的那样。
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儿。
对方对自己感激又害怕，恩威并施。
最后，用自己的身份稍稍一压，这事儿就成了。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入手，他算是很大度了。
可偏偏没想到居然这样一个没眼力劲儿的谢昭！
他到底是蠢，还是真的有什么靠山？
然而，在这京都内，齐项根本就没听说谢昭和谁有交情！
总之。
他不想再装模作样的演戏了。
能不能成，一句话。
同意就算了。
不同意的话，他不介意让谢昭在京都待不下去！
齐项对自己这点本事还是有自信的！
只是。
这一次他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原本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可下一秒，面前的青年却再次摇了摇头。
仿佛半点没有被自己刚才的话影响到。
“抱歉，我还是不愿意。”
谢昭神色平静道：“做生意，殚精竭虑，不管遇见任何事任何困难，我都能咬牙熬着，只顾着往前冲就好。”
“因为后方没有顾虑，因为我知道，不管我付出任何代价，耗费的每一滴心血，都将会成为我的事业内的每一块砖瓦。”
“我心甘情愿。”
“可若是被他人入股，分我心血，我怎么能愿意？”
谢昭眸光淡淡，可这话语里，却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齐项几乎是豁然起身！
好。
好啊！
他冷冷看着谢昭，道：“你胆子倒是挺大。”
“够硬，不过接下来我倒是希望，你还能这样一直硬下去。”
齐项说完，招了招手，冷声道：“走！”
其余几人刚刚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谢昭，倒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似的。
不过齐项发话，他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给谢昭鞠一把同情泪。
于是三人齐刷刷跟着齐项，准备离开。
只是四人还没迈出步子，却又听见身后一直坐着的青年再次开了口。
“七少这就走了？”
谢昭笑道：“可惜了这一桌饭菜。”
齐项头也不回。
“送你最后一顿饱饭！”
言外之意。
得罪了自己的，谢昭今后怕在京都难有出头之日。
“可七少不想听一听我这次来的目的吗？”
谢昭来的目的？
齐项脚步一顿。
实际上，从刚才起身的时候，齐项就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一件事。
那就是——谢昭来做什么？
他显然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半点商量余地要拒绝自己。
所以。
他大可以直接不来，表明态度。
可他还是来了。
来了做什么呢？
来吃下马威？
呵。
以谢昭的脾气，绝不会上赶着脸给人打。
所以，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齐项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他也对谢昭的话，产生了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