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就想把枪递出去，但忍住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把枪交出去了。
刚才的情形，他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来，只觉得这位军官，很认真的寻求他的意见。
直到高明颔首：“林上尉就把这里当自己家，自己家的东西，不需要上报。”
林天转身，没再说话，从那人说话的背后拿出支95改，动作一气呵成，拉枪栓、上膛，宛如天生就长在他手上的东西。
“你要干嘛？”高明下意识问。
林天不回头：“看看，是我错了，还是你们系统真有病。”
他说完，稳步走向训练线，动作如猎豹低伏，肩膀一压，左脚前探，枪身斜立。
“第七组靶，弹跳模式开启，间距300毫秒以内。”声音不大，却压得住全场。
技术兵脸都变了：“太短了...！”
终端倒计时已经开始。
“滴...”
第一靶刚弹出，还没升到位，枪声就已经劈头盖脸砸出——
“砰！”
不是反应，是预判。
第二靶、第三靶连轴弹起，林天根本没等它们“站稳”，手腕微调，身形不动，子弹跟长了眼似的
“砰砰！砰——砰砰砰！”
六发，全中靶心。
终端上瞬间爆出刺眼的红光。
无一偏差。
终端终于反应过来，机械地弹出一行提示：
“命中未记录，反馈延迟。”
技术兵眼睛一瞪：“这不可能！系统我们调过好几轮，没毛病啊！”
林天挑眉：“你说得对，设备没毛病。”
他转头，指尖在终端上点了几下，调出内部日志，“错的不是设备，是人。”
“你们在第七段加入了重启式识别逻辑，逻辑本身是对的，但是，节奏参数没重新拟定，默认保留的仍是旧靶频。”
“300毫秒内连续响应时，系统会判断‘非人为操作’，自动重启判断链。”
林天点起终端：“所以我打太快了，系统以为我在作弊。”
“这不是系统的问题，是你们把适配自动靶的逻辑，硬套到了高频实战训练里。”
这一刻，众人集体沉默。
刚才那个最先跳出来反驳的班长，脸刷地一下红到脖子根，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不是听不懂，而是听得太明白了。
他们打了一个月，从没人打出过这个频率，自然也就从没人发现这个“死角”。
不是设备不行，是他们谁都没压到系统边界。
而林天，轻轻松松就打穿了。
后面连里的士兵们，都看傻了眼。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太快了，快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完了子弹。
这个出枪的速度，这个频率，这个支撑力。
太稳了，太无可挑剔了。
又稳又快，如果自动靶换成敌人的头，现在对面已经是一具尸体。
在出手的瞬间，萦绕在林天周围若有若无的杀气，放下枪归位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是那个热心肠小天，他还是那么乐于助人。
众人的嘴巴都没有合上呢，他已经颠颠的跑去技术兵面前。
操纵起系统，切换成更接近实战的系统。
枪法好，动作快，不仗着自己有本事对他们进行嘲讽。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众人愣愣的看着林天的身影，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开始最先出声的班长丁彦昌，眼里都放光，拽着高明不放，“营长营长，他是不是来实习的军校生，是不是最后就留在我们营了！？”
“对对对对对！”周围小兵点头，殷切的看着高明。
高明：“实习个屁，人家过了年就要自己带队伍去了，就算是来实习的，那回去之后也不一定来咱们营。”
“营长，你想想办法啊！”
“营长，你想想办法啊！”
“营长，你想想办法啊！”
“都闭嘴！”高明感觉自己不是带了一群兵，是带了一群复读机。
“不就是枪法很好嘛，你们好好练，一定能超过他，营长相信你们！”
高明鼓励了两句，他自认为自己说话还挺有感染力的，语气够鼓舞人心了，结果没想到手下这些兵连看他的功夫都没有。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那个出枪速度，我看老兵来了都没有他快！”
“知道的是拿步枪，这手枪的速度也没那么快吧。”
“那反应，那预判，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提前看见了靶出哪边！”
“牛逼，我最高级别的夸奖就这个词。”
入了他们这行，每天跟枪打交道。
从新兵到侦察兵到特战队员，每个人打过的子弹都数以万计。
说枪准，谁都准。
抛去速度，准度更是十成十。
打枪谁都会，出手这么快的，很少见。
高明嘴角抽了抽，刚想再说什么，又听前排一个兵小声嘀咕：
“营长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好练能超过他……您先来给咱示范一下呗。”
“对啊，营长，要不您上去比一轮？我们给您掐表！”
高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立刻提高音量盖过去：“示范什么示范！”
“打枪比不过，嘴皮子还比不过了？刚才那一顿分析，你们哪个能说得出来？”
“现在人家把系统问题都找出来了，你们一个个又精神了，刚才质疑的时候怎么不跳得这么欢？”
说完他甩手一挥：“继续训练！”
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留下一群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沉默得能听见远处草丛里的风吹声。
“肯定不如。”丁彦昌斩钉截铁，“能绕着说的，一般就是比不过。”
“哇，有道理！营长刚才有点……不好意思了？”
“还得练啊，我原来觉得自己挺行，现在看，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丁彦昌扫了他们一眼，冷冷下令：“继续训练。三组实战障碍，冷静一下你们躁动的心。”
“啊？”
“五组。”
“……”
不远处的旅部，马骁提着水壶，忍不住啧啧称奇。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节更比一节强，有以前老哥几个的风采，这小子，有咱们当年那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