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西山屯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我从炕上醒来,左臂传来的刺痛感比昨夜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肉之下缓慢游走。
我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撩开袖子查看,只见手臂上那道被黑僵抓伤的伤口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丝丝黑气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虽然速度很慢,但确实在扩散。
这尸毒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固。
深吸一口气,我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尝试着再次压制。
灵气流过手臂经脉时,能明显感觉到阻滞和冰凉,如同在冰河中逆行。
效果依旧微乎其微,只能暂时让刺痛感减轻些许,却无法根除。
“必须尽快处理了。”我低声自语,心中那份紧迫感更加强烈。
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清晨的空气清新而寒冷,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远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卧虎岗的方向,那无形的煞气依旧沉重,如同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赵村长家的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光,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赵婶子忙碌的身影。
“张师傅,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赵村长披着外套从东屋出来,手里还拿着旱烟袋。
“睡不着了,赵叔。”我勉强笑了笑,“今天事情多,得提前准备。”
“也是。”赵村长点点头,朝着厨房喊了一声,“老婆子,早饭快点,张师傅有事要忙!”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好!”赵婶子在厨房里应道。
我回到西厢房,开始清点这次行动需要携带的法器和物资。
文王鼓、赶神鞭、桃木剑、罗盘、黄表纸、朱砂、墨斗线、铜钱……这些是我常用的家伙什。
我将它们一一摆放在炕上,仔细检查每一样的状态。
文王鼓的鼓面有些松了,但还能用;赶神鞭鞭身上的灵气虽然黯淡,但基础还在;桃木剑是玄阳子之前送我的,用的是百年以上的雷击桃木,剑身上的符文是我后来一笔一画亲手刻上去的;罗盘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指针灵敏,盘面清晰……
除此之外,还有村民们收集来的糯米、雄黄粉、艾草粉。
这些都是对付僵尸和阴邪之物的好东西,虽然对付墓里那些几百年的老家伙可能效果有限,但有总比没有强。
“张师傅,这些都带上吗?会不会太沉了?”李狗剩不知何时也起来了,站在门口看着我整理。
我点点头:“都带上,大墓里情况复杂,多一件法器就多一份保障。沉是沉了点,但值得。”
栓柱也扶着门框慢慢挪了过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昨天好了不少,至少能自己下地走动了。
我把赶神鞭仔细缠在腰间。
鞭柄入手温润,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性共鸣。
“栓柱,桃木剑你帮我背着吧,你现在的体力背这个刚好。”我将桃木剑递给他,“我自己背罗盘和符纸。”
“好。”栓柱接过桃木剑,仔细地插在背后的布套里。
李狗剩也主动说:“俺帮你背糯米和雄黄,俺力气大,背得动!”
他指了指墙角那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
我心里一暖,点点头:“好,那咱们分工,别落下东西。”
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所有物品分门别类装进了两个大背包和一个布褡裢里。
背包沉甸甸的,提在手里估计得有五六十斤,但三人都没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干劲——这是一种即将并肩作战的默契和决心。
“收拾好了就快来吃饭!”赵婶子在堂屋门口喊道。
我们走进堂屋,炕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白面馒头、自家腌的咸菜疙瘩,还有一盘黄澄澄的炒鸡蛋,油光发亮,香气扑鼻。
“张师傅,快坐,趁热吃。”赵村长招呼我们坐下,“吃完好等崔先生和特别行动科的人。”
“谢谢赵叔,您太费心了。”我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馒头松软香甜,小米粥温热暖胃,炒鸡蛋油润可口。这朴实的农家早饭,却让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陈老也拄着拐杖来了,坐在我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张师傅,俺给你拿了点朱砂,是前些年从镇上老药铺买的,成色不错。要是不够,村里还有存货。”
我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半包暗红色的朱砂粉末,颗粒细腻,颜色纯正,确实是上等货。“谢谢陈大爷,这些应该够用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早餐,有说有笑。赵村长讲起了村里以前的趣事,陈老补充着细节,李狗剩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问几句。
虽然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此刻的气氛却意外地轻松和谐,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农家聚餐。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刚吃完早饭,碗筷还没收拾完,我口袋里那部特制手机就震动起来,发出急促的铃声。
我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崔师傅”。
“喂?崔师傅?”
“小阳子,俺到山口了,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老崔熟悉的大嗓门,背景里还有风声和隐约的汽车引擎声。
我精神一振:“俺这就过去接您!您在山口等着,别乱走,那附近煞气重!”
挂了电话,我立刻对栓柱和李狗剩说:“崔叔到了,就在进山的那个岔路口。咱们去接他。”
“俺也去!”赵村长站起来,“那是俺们村的地界,俺熟路。”
“赵叔,您在家等着就好,我们去就行。”我连忙劝阻,“您还得安排村里的事呢。”
赵村长想了想,点点头:“那行,你们小心点,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