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视着金小眼儿,从他刚才张口又停顿了半秒的反应,我已经在心里得到了一个答案。
二叔走得那么急,根本就不是去找他的老相好!
至于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也只有金小眼儿知道。
但我倒了杯茶,表情意味深长的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我了解金小眼儿,也了解二叔,既然二叔不想让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往下问,也不太可能会从金小眼儿嘴里问出实情。
所以就只能先点头,故作信了金小眼儿的话,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
金小眼儿也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我对面,又点了根烟,冲我正色道:“小守儿,姜老板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多看着你点儿,最近一段时间道上不太平,尽量别玩那么疯,也别再外面过夜,要是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也不用来店里让老吴叫我,我的大哥大全天都在开机!”
金小眼儿冷不丁的这句话带着提醒的意味,让我和杨老大顿时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道上怎么不太平?”我问金小眼儿。
杨老大比我更直接,跟着问道:“是不是绝冢贴?”
咳咳……
金小眼儿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给他倒的热茶,一听杨老大提起了绝冢贴,顿时猝不及防的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呛出来,同时好像也反应过来我们俩这趟找他的真实目的,所以也没否认,直接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看金小眼儿反应这么大,看来真的是确有其事了。
杨老大冷道:“昨晚他们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谁?”金小眼儿擦了擦嘴角的茶渍。
我道:“老熟人,三闾庙老龙窑的那个光头窑主!”
对于王荃生,金小眼儿的印象应该更深刻。
“然后呢?”金小眼儿一听是老龙窑的王荃生,意外的同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震的茶水四溅。
杨老大道:“来了十三四个,还好小守儿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差点儿就进了他的套,要不是当时不方便下手,我非把他的狗命留下来!”
金小眼儿听了杨老大这话,大概猜到王荃生没在我们身上讨到便宜,这才顿然松了口气,又接着咬牙骂了一句:“操他姥姥的,这群狗扑上来的还挺快,最近你们就先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儿就尽量先别出门!”
我又看着金小眼儿问道:“最近道上具体什么情况?店里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
金小眼儿抽了口烟,吞云吐雾的沉思了片刻道:“我今天刚接到海运公司那边的电话,我们有一批准备去香港的货被扣了,总共有七十五件……还有之前经常跟南洋一个老板的合作,刚才还在给我打电话,说我们的货不干净,几百万的尾款直接就不打算结了,还有……”
金小眼儿一连说了很多,总结后的意思就是,在绝冢贴出现之后,之前那些主要销赃的路子全部都断了,不仅断了,还被完全的共同抵制和孤立了。
“操他姥姥的,这些人真的是只看钱,不认人!”金小眼儿越说越气:“南洋那个姓仇的倒爷,我认识他都有七八年了,前两年还要跟我拜把子,合作一直也都是非常融洽,我才放心让他欠了几百万的尾款,结果没成想也捅了咱们一刀!还有走私的海运公司,干他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金小眼儿说的海运公司,就是专门做走私偷渡的,干这行确实要以诚信为主,不仅是以诚信为主,货弄丢了还会包赔,否则让你运个货,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要不就是海难沉船,谁还敢找他运货。
但现在我们被贴上了‘黑吃黑’的标签,触了行业大忌,打着活不干净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吃了,也丝毫不影响在道上的声誉,有这么好的事儿,那肯定就吃了干净。
至于南洋那个姓仇的倒爷,自然也是同理。
这也叫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总之我们现在被南派贴上了这个标签,所有同行的排挤和针对,都会被当成合理的替天行道,这也算是黑吃黑的反噬。
说到底,会出现这种事,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倒了个大斗,被同行眼红了,另一方面就是姓钟的那个臭娘们儿,和青蚨会以在南派的影响力,进行的怂恿。
如果猜得没错,姓钟的那个臭娘们儿和青蚨会,肯定是放出了我们在怀玉山发了一大笔横财的消息,要不然肯定不会有这种效果。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事情做都已经做了,成年人的事情没有什么对与错,只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得起单就行了!
我又看着金小眼儿说道:“昨晚王荃生还说,让我们掏一千万出来,作为对他们的赔偿,才能撤了绝冢贴。”
“一千万?”金小眼儿看着我眉头一挑,冷哼道:“口气还不小,张口就要一千万,这是把我们当印钞厂了!他也不怕撑死自己,别说一千万了,就算是一毛都没有!”
说到这儿,金小眼儿又看着我问道:“咋?你想给钱消灾?这你就别想了,我们要是真的给了这一千万,后面还有两千万、五千万等着我们!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我立即摇了摇头,当然是没有打算给钱的意思,这不仅是面子的问题,给钱就代表着认错了,也代表着认怂了。
就算真的一千万摆平了这件事儿,一旦认了错,那以后也别想在南派混了。
所以给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之所以把这事儿提出来,是想看看金小眼儿什么意思。
金小眼儿看我摇头,又正色道:“小守儿,老杨,这事儿你们俩就不要管了,最近一段时间多注意点,没事儿尽量别出门就行了……”
我又一听金小眼儿让我们不要管这件事儿,立即问道:“金老板,你有应对的办法?”
金小眼儿重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眉头微蹙,欲言又止,最后又摇了摇头:“反正这事儿你们不要管就行了,其实问题也没有你们想的这么严重,我能搞得定!海运公司的那批货,还有南洋的尾款,以及猫七狗八的那些小事儿,我都能要回来!”
听金小眼儿这话含糊搪塞,有意不想让我知道其中细节,又语气笃定,我又忍不住问道:“金老板,我叔出去,是不是就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