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匠这时貌似也察觉到了自己手掌发不上力的异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的慌乱,也随之变得更加强烈。
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陈三匠又下意识低头看向他自己的那张使不上力的手,指甲穿透袖口,仍旧还掐在我手腕的皮肉里。
再看我的手攥着拳头,此时拳头上已经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液,手心里还握着一个东西,正顶在他胸口的心窝上!
也正当陈三匠看着我顶在他胸口心窝上的拳头沾满血液,不知道我手心里握着的东西到底是何物而发懵时,在他的手劲儿变的发软下,我又旋转着拳头,在他胸口心窝上倾斜着狠狠的剜了一下。
刹那间,黑褐色的血液狂飙出来,正面溅了我一脸,一股跟普通的血液不同,带着鱼腥般的腥臭味充斥进我的鼻腔。
而此时陈三匠也才看清,我手心里握的是刀柄!
刀刃已经在他刚才气势汹汹的喊出那句“过来吧你”的时候,捅进了他胸口心窝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凝固了。
只有陈三匠脸上的表情在疯狂的极速转变,从刚开始的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到此时的确认、惊愕、荒诞的难以置信,再到最后又化成了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极致愤怒。
“你……你……”
陈三匠瞪着我的那双眼珠子几乎要脱出眼眶,他想张口说话,但不知道是接受不了这种荒诞的打击,气急攻心,还是怎么回事儿,刚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就“噗”的从嘴里喷了一口老血出来,又从缝隙对面喷溅了我一脸,把我恶心的胃里反酸。
接着陈三匠又歇斯底的冲我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带着最后一搏的腾腾杀气,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想要抓向我的喉咙。
但这一次陈三匠的出手,却没了之前迅敏如鬼魅的速度和力量,如同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风烛老人,纵使脸上带着腾腾煞气,可那只朝我伸来的枯手,却虚弱无力到颤颤巍巍。
看到这,我才大概明白过来,陈三匠之前那恐怖的速度和力量,靠的是他修炼阴符邪术,在体内炼煞化精的成果。
所谓的‘化精’也就是精血!
喷溅在我脸上,那腥臭至极的黑褐色血液,就是陈三匠以煞气化精的精血!
另一方面可能也跟他常年以这里的煞水为食有关。
而我的破凶刀并不是对陈三匠没用,只是没有想象中破邪的那种灼烧效果,但是却能像破伤风之刃一样,放掉他身上的精血。
刚才也就是因为我捅在他心窝里的这一刀,在他毫无察觉中放掉了他体内的精血,所以才让他逐渐感觉到身体无力。
身上的精血都没了,如同精力被抽空,哪儿还能有力气!
看着陈三匠继续朝我伸来的那只颤颤巍巍的手,已经对我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我本想有意把刀从他胸口拔出来。
却没料到陈三匠佝偻的身子突然猛地剧烈抽搐,像是被无形的线提起,而捅进他胸口的刀刃,也被他这突如起来的抽搐动作带动,直接沿着他干瘪的胸腹,自上而下,硬生生的被他自己豁开了一道巨大裂口,来了个开膛破肚!
伴随着“噗嗤”的一声响,仿佛一个装满了污秽物的皮囊被瞬间划破。
一股更加浓重,散发着强烈鱼腥味与内脏腐臭混合气味的黑褐色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裂口喷涌而出,劈头盖脸的浇了我一身!
这可更是把我给恶心的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也顾不上挥动手臂而牵动全身带来的剧痛,用衣袖擦了擦脸。
等重新恢复视线,再看陈三匠已经跪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骨头,只剩下一副皮囊,顶在了垒砌的木箱上,而那张死人脸正好不偏不倚的贴在了我们之间的缝隙后面,一动不动,包括脸上的表情也被凝固、定格。
看这样子,十有八九应该是彻底断气儿了。
只不过他的那双眼睛还没闭上,带着失败者的死不瞑目……
而我,看着缝隙正对面的这张彻底没了气息的脸,心里的一块沉重石头也猛然落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长出了一口浊气。
但我并没有为此感到有任何胜利者的喜悦和兴奋。
因为我下墓倒斗,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求财,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会亲手杀人……
不!
我很快又遏止了这个念头,“人不是我杀的,是陈三匠抓着我的手,他自己捅的自己!跟我有鸡毛关系!我这是正当防卫!”
就连最后的开膛破肚,也是陈三匠自己抽搐了一下,被带动着往下划了一刀,我原本是打算把刀抽出来的!
所以人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弄巧成拙,阴谋没有得逞,反而自己给自己捅了一刀。
这叫自食恶果!
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守儿……”
这时二叔的喊声又一次从头顶传来,比之前都要清晰。
紧随着惨白的手电光也直直的从头顶照下来。
我艰难的向上抬头,被手电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就恍惚的看到二叔他们已经清理出了压在上面的杂物,几个人影伴随着担心的喊声,慌张的跳了下来。
“守儿……怎么样,伤哪儿了……伤哪儿了?”
“老杨,急救包……急救包呢……”
二叔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赶紧慌着查看我的伤势情况,看我满身血污,一时间也不知道伤哪儿了,怕再造成二次伤害,也不敢轻易大动作的拉我起来。
孙反帝和纪掌眼则是拿着柴刀和手电筒,警惕的照向缝隙对面的陈三匠。
看着这满地的污秽物和黑褐色的血污,众人也无不都是表情惊诧,头皮发麻。
孙反帝又小心翼翼的走到缝隙前,先是端详了一下陈三匠的那张死人脸,用柴刀插进缝隙里,在陈三匠的脸上轻轻戳了一下,虽然用的力道不大,陈三匠的那副皮囊也如同挂在树枝上的枯叶,直接被推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