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豁然
且方才赵九笙说的话也触动到了她的心，她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将自己推进火坑。
想到这里，司徒敏眼神越发坚定，“夏忘，不，蔺……蔺公子，你当我死了所以才难过，那么如今瞧见我活着，也该放下心结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我们，不合适。”
杨曦的心情起起伏伏，就怕司徒敏见着丞相府生了心思，亦也担心他们这一行也是有了谋算，但见司徒敏居然主动说不合适，心中自是欢喜。
可又怕她是欲擒故纵，一时心绪繁杂，止不住的叹气。
“之前我曾想过，可那也是当你在我那里不会再走，一个人孤单想你就个伴。可后来房子我烧了，去了外面，我看到的天地广了，见到的人多了，我觉得自己之前还挺可笑的。”
“你是何人，是何来历？我一概不知，现下知道了，我觉得，可怕的很。”
司徒敏后退了半步。
怎会不可怕，他是丞相之子，她只是一介平民，两人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结果？
听到可怕两字，杨曦又站不稳当了。
蔺申在后面扶住了她，杨曦心肝都在发颤。
什么可怕？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又可怕了。
这个司徒敏说话才诛心又可怕。
“比起你，我更喜欢自由，我若不与你在一起，天地辽阔，我想去哪儿就去哪。若是乏了累了随意找个地方住下，想嫁人，就挑个合适的人过一辈子。不想嫁人就在江湖到处走走，可是困在你这宅院里，我这一辈子就由不得我了。”
她是不懂宅院规矩，但也知宅院深深，寻常人进去是要受磋磨的。
蔺舟这般年纪也不可能整日在家中陪她，定是有自己事情要做的，不可能如他所说能护着她。
话本里有不少儿媳受婆婆磋磨规矩的，她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蔺舟还想说话，司徒敏却是又退了一步，“如今也见着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夜深了，我们也得走了。”
说完，拉着赵九笙就往外走，不管蔺舟在后面说什么都不听。
她差点就要被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打动了，这要住进来，别说那劳什子名声，命都给磋磨没了。
她才十八，以后还有数十年光阴要过，就算现在心疼一疼，但换以后都是欢喜，值得。
蔺舟在后面哭喊着扑到地上，护卫们去搀扶他起身，都被他推开了，就连方才好不容易吃下的粥跟汤，也因为情绪过激，又吐了出来。
杨曦更是心疼的扑到他身上哭，“我的儿，你是要折磨死你娘吗？你仔细养好了身子，也能出去留着她啊！”
蔺申又心痛又愤怒，见他哭着仿佛听不进去，怒道：“你瞧瞧你如今这模样，哪有丞相嫡子的模样，为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成何体统。”
杨曦听他声音带怒，立刻为蔺舟辩解，“你说的什么话，我这孩子，纵是在宫宴上，面对陛下，也能对谈如流，且还被陛下，太后娘娘都称赞过。”
“他如今不过是在外被司徒姑娘救了，与她生了感情，他重情重义割舍不下这份情义，如今又还病着，你说这些做什么呀？”
“你这个为人父亲的与其在这里伤他的心，倒不如差人去把阿川给寻回来，新岁虽传了信，却并未回来，还不知如今如何了。”
“舟儿如此稳妥，在外都受了伤，阿川又是个见不惯他人恃强凌弱的，定是要为人出头，他在外说不得也是受了伤怕被我们知晓了才躲着不回来。”
“虽说他也是为他兄长去寻那与司徒敏相貌相近的女子，可他在外，到底也是不安全的。”
蔺申也在气头上，哪里肯说些好的，恨不得痛骂蔺舟，让他清醒，“要我说就不要管他，他还不如两个行走江湖的女子看得通透。”
“这深宅大院的规矩不比江湖上行走可以随心散漫。想怎样过活无人说其一二，到这内宅来了，她那性子还不得被规矩给搓磨死。”
“让你们选门当户对的，虽说也是为了家族兴荣，却也是为了你们着想。若你们娶一个不知规矩，身份悬殊天差地别的女子，她天天被规矩搓摸着整日也活不自在，你也看着不顺心，早晚会成为一对怨偶，倒不如就此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蔺舟将他的话全部听进去了，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问他，“她不喜这规矩，那我舍了这身份去陪她，你们总说不出什么了吧？”
“一年前若没有她救我，我就已经死了，你们从今往后就当我死在了一年前吧。”
杨曦搂着他痛哭，“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爹娘养你这么多年，对你有生养之恩，你说舍就舍了，都非得要那个司徒敏吗？”
“娘就算想依你，也要她肯啊，她都不肯，娘难道还要逼着人家姑娘嫁你。”
“听娘一句话，养好身子再同她说旁的成吗？”
蔺舟今日大喜大悲，心绪难平，且身子极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府上顿时又忙作一团。
赵九笙与司徒敏出了府，司徒敏一路都有些恍惚。
忽然发现夏忘还对她情谊深厚，她就算能说下狠话，但心里一时还有些放不下。
赵九笙看她那模样也知她心里难受，便道：“你别想太多，他见到你，就算为了你也会好好吃饭，养好身子。你去寻家客栈住下，我跟司晏礼要先回去了，白日里订的那些被褥应该也要送来了。”
司徒敏心事重重的点了头，又怕赵九笙担心，挤出一个笑容来，“好，我明天再去找阿笙。”
两人回了蓑衣巷，家门前已经堆满了桌椅，以及灶房的锅碗瓢盆。
他们前前后后送来的，一直在门外等着他们回来，也顺便等着收尾金。
司晏礼开了房门，他们把东西搬到屋中，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将东西摆放好，各自又收了尾金这才离去。
现下时间还早，夜探刑部尚书府也要等夜深人静时，两人便把被褥抱到床上，铺好了各自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