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中,宁王正与西洲王的使者密谋。
“只要大佑人马进入伏击圈,我们便前后夹击,拿下京畿兵权指日可待。”
可宁王等了三日,却只等来一支小小的运粮队。
就在他察觉不对时,营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萧遇的三万精兵早已绕到芦苇荡后方,与坚守多日的沧州守军前后夹击,将西洲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
混乱中,宁王想趁乱逃走。
只要能冲出重围,回到封地,他便想凭借残余势力卷土重来。
可他刚冲出营寨不远,前方的官道上便响起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黑衣黑甲的锦衣卫列成整齐的方阵,手持绣春刀,死死挡住了去路。
为首那人一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萧遇。
他勒住马缰,目光冷冽地盯着宁王。
“宁王殿下,首辅大人有令,请您随末将回京养伤。”
宁王的马蹄停住,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气得浑身发抖。
他指着萧遇:“萧遇?本王真是没想到!当年是本王提拔你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你如今竟敢拦本王的去路?真是养不熟的狗,居然背主!”
萧遇催马上前一步:“殿下口口声声称臣为狗,可臣记得,当年殿下救臣,是说愿你日后为大佑效忠,护国安民。
如今西洲人虎视眈眈,铁骑踏破边境,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殿下却为了一己私欲,与他们勾结,设下圈套妄图伏击京畿援兵,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他的目光扫过宁王身后那些面有愧色的侍卫,字字铿锵。
“你与西洲王密谋时,可曾想过大佑的万千子民?可曾想过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
你只想着皇位,想着权力,却不惜引狼入室,让生灵涂炭。这样的主,臣不认!这样的叛乱,臣绝不纵容!”
“一派胡言!”
宁王被戳中痛处,厉声嘶吼:“本王才是宗室正统,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
陆怀瑾不过是个权臣,把持朝政,架空陛下,我这是清君侧。”
萧遇冷笑一声,抬手一挥,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一步。
绣春刀齐齐出鞘,寒光凛冽。
“勾结外敌的清君侧?残害百姓的清君侧?殿下,您的自私与野心,早已昭然若揭。
今日您要么随臣回京,向陛下请罪,要么便让这绣春刀,替天下百姓讨回公道。”
“好,好一个萧遇!好一个陆怀瑾!”
宁王无力地垂下马鞭,却是不甘。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萧遇不再多言,抬手示意:“拿下!”
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利落地下了宁王的兵器,将他从马上拖拽下来。
宁王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信被一一制服。
萧遇望着被押解的宁王,重重一声叹息。
消息传回京城,听到宁王被擒,西洲人马溃败的消息,苏杳抬眸一笑。
“夫君这招将计就计,可比坐山观虎斗更妙。”
陆怀瑾轻轻拉着她的手:“对付豺狼,既要防备其獠牙,更要懂得引其入笼。
如今内患已除,外患暂平,总算能让你我安心些了。”
苏杳怔怔看着陆怀瑾。
陆怀瑾察觉到她的注视:“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他想揉一揉她的发顶,苏杳却轻轻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抬起眼,澄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夫君,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瞒我了?”
陆怀瑾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怎会不懂,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在她身边坐下。
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
没有闪躲,也没有辩解,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不瞒你了。”
陆怀瑾突然俯身,双臂稳稳穿过苏杳的膝弯与后背,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杳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她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悬空的小腿轻轻晃了晃。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嗔怪地瞪着他。
“夫君,大白天的,你要作甚?快放我下来!”
陆怀瑾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耳廓,脚步不停,径直朝着内室的软榻走去。
“杳儿,方才答应你的事,总得让你好好感受我的诚意。”
“别……”
苏杳想挣扎,却怕牵扯到颈间的伤口,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榻上。
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陆怀瑾已俯身靠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
后面的话便都被缠绵的吻咽了下去。
*
一年后,冬。
隆冬的首辅府裹在一片素白里。
苏杳牵着陆思远的小手,蹲在廊边看他用小木棍拨弄地上的雪团。
“思远慢些,别把雪弄到靴子里。”
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袄裙,衬得脸色愈发红润。
只是蹲得久了,起身时下意识地扶了扶腰。
“哎哟!我的夫人哟,您可不能这么弯腰!”
春桃刚过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快步上前,就将苏杳扶直了。
“石太医都说了,您如今怀了身孕,前三个月最是金贵,连久坐都要当心,哪能蹲在地上陪小主子玩?”
苏杳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春桃的手背。
“不过是陪着思远拨弄两下雪,哪有那么金贵?你看他玩得多开心。”
她转头看向一旁捧着雪团,笑得眉眼弯弯的陆思远,脸上满是宠溺。
小家伙穿着一身虎头纹样的棉袍,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听见母亲的话,举着雪团晃了晃,含糊地喊:“娘……玩……雪雪。”
春桃却不依,拿起一旁素雪手里捧着的白狐披风,仔细地给苏杳披上。
她又将温热的手炉塞进苏杳掌心。
“这可马虎不得,昨儿个风大,您不过在廊下站了片刻,就打了个喷嚏,可把大人吓得连夜让石太医来诊脉。
这么冷的天,您也不知道多穿点。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小主子呀。”
苏杳轻轻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甜甜的笑了。
“春桃,知道你疼我。但你自己不也怀着快六个月了,肚子都显怀了,还这么风风火火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