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宾客也围了过来，原本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了不少。
陆怀瑾也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苏子川红肿渗血的手背，又转头看向陆瑶。
“怎么回事？”
陆瑶被他看得浑身发紧，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王氏也慌了，连忙帮腔：“是我没拉住瑶儿，这事不怪她，都怪我……”
苏杳看着陆瑶慌乱的模样，又看了看苏子川手背的伤。
她的心里虽有不忍，却也知道不能在宴会上闹僵。
苏杳拉了拉陆怀瑾的衣袖，轻声道：“夫君，许是大家都没注意，表姑娘也是无意的。大哥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皮外伤，敷点药就好了，别因为这点事扫了宾客的兴。”
陆怀瑾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周围宾客探究的眼神，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悦。
他对众人笑了笑，语气自然地打圆场：“方才人多手杂，才闹了这么个小插曲。今日是远哥儿的好日子，别让这点小事影响了心情。”
宾客们见陆怀瑾这么说，也都顺着台阶下，宴席的热闹劲儿渐渐又回来了。
陆怀瑾对苏子川道：“大舅哥，你先去偏厅敷药，让墨大夫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苏子川走前还回头对苏杳笑了笑，低声说：“别担心，我没事。”
王氏拉着陆瑶，在她耳边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你今日要是再敢惹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陆瑶低着头，心里却满是委屈，只能乖巧地跟在王氏身边给各位夫人问好。
可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陆怀瑾。
此刻，陆怀瑾正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
陆思远似乎被周围的声响逗乐了，小嘴巴咧开，发出一串含糊的咿呀声。
陆怀瑾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满眼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陆瑶的心猛地一揪，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裙摆。
她从未见过陆怀瑾这般模样。
她又想起方才苏子川受伤时的情景。
那时陆怀瑾虽皱着眉，可眼底并没有太多焦急。不过是吩咐下人送苏子川去敷药，转头就继续陪宾客喝酒。
看来，他对苏杳的家人并不重视。
还有前几日去宝月楼找别的女人，去普济寺找小尼姑……
再加上母亲王氏私下告诉她，苏杳是怀了身孕才被抬进陆府正门的。若不是怀了陆家的种，哪能这么容易就坐稳少夫人的位置。
一瞬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陆怀瑾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苏杳，他爱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孩子！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京中与他同龄的男子，大多早已儿女成群，唯有他，到如今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寻常人家尚且看重长子嫡孙，更何况是陆家这样的世家？
陆思远是陆家的嫡长子，是陆怀瑾血脉的延续，他自然会宝贝得紧。
至于苏杳，不过是因为她生了陆思远，才得了陆怀瑾的几分容忍罢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牢牢占据了陆瑶的思绪。
她再次看向陆怀瑾，只见他正抱着孩子向几位朝中大臣展示。
他的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些许的炫耀。
“你们看，这小子才两个月，就已经能认人了，方才还对着我笑呢。”
周围的宾客纷纷附和夸赞，陆怀瑾笑得更欢了，低头又在思远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陆瑶看着这一幕，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盘。
既然陆怀瑾最在意的是这个孩子，那只要让远哥儿喜欢上自己，依赖自己……
等思远离不开她了，陆怀瑾为了孩子，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比苏杳更适合照顾孩子。
到那时，苏杳没了孩子这个依仗，又有谁还会在意她？
陆怀瑾的温柔，首辅夫人的位置，自然都会是她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甜酒，压下心里的激动。
“瑶儿，你怎么一个人在笑，笑什么呢？”
陆瑶的思绪冷不防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
她抬头一看，只见陆老夫人正含笑看着她，身旁还围着几位世家老夫人。
“老祖宗，瑶儿没笑什么，就是今日远哥儿过双满月，府里这么热闹，我看着高兴，就忍不住笑了。”
“的确是让人高兴呢。”
陆瑶又装作十分喜爱孩子的模样，道，“再说，咱们远哥儿那么可爱，我一想到能天天看到他，心里就欢喜。”
这话正好说到了陆老夫人的心坎里。
陆思远是陆家的第一个重孙，又是嫡长子，她平日里宝贝得不行，听陆瑶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你这孩子，心思倒是细。远哥儿确实招人疼，咱们陆家总算有后了。”
说着，她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小少爷抱过来，让我和几位夫人都看看。”
丫鬟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就抱着思远回来了。
陆瑶眼睛一亮，趁机在陆老夫人面前表现自己。
“老祖宗，其实我可会带孩子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邻里街坊家的孩子都喜欢跟我玩。我还经常帮着哄哭闹的小娃娃，只要我一抱，他们立马就不闹了。”
她偷偷观察老夫人的神色，见老夫人听得认真，又继续道，“要是远哥儿以后哭闹，您尽管叫我，我保证能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好，好，我们瑶儿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谁娶到你是谁的福气呢。”
“老祖宗，我能抱抱远哥儿吗？”
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陆瑶连连点头：“既然你这么喜欢远哥儿，那就抱抱他吧，小心点，别摔着。”
陆瑶心里一阵窃喜，小心翼翼地从丫鬟手里接过思远。
她学着奶娘的样子，轻轻晃了晃手臂，还低声对着思远说了几句软语。
思远许是被这轻柔的晃动哄得舒服了，小嘴巴咧开，竟真的露出了笑容，还伸出小手抓了抓陆瑶的衣襟。
“哎哟，你看远哥儿多喜欢你，这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