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真还没来得及收进随身仓库的丧尸，无论碎成多少块儿，都在快速拼装着。
很快，就包围了她们。
双方对峙。
海底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时念真扫视一圈，看向北绵，“它们都看着你，是冲你来的。”
话音一落，丧尸们朝着北绵嘶吼着冲了过去。目标非常明确，没有一只冲向时念真的力场。
北绵脸色奇差无比。
左右手一划，身体四周就涌动起不同方向的海流，将所有靠近的丧尸冲得七零八落，离她远远的。
“有人在操控这些丧尸。”时念真说。
她举目四望，在视线范围内寻找，精神力试图捕捉附近的陌生气息。
但除了丧尸和她们俩，没有其他人。
“我知道是谁。”北绵说。
“谁？”时念真问。
“幽冥之主海拉。”北绵脸色沉了下去，过薄的唇抿得几乎看不见，可见她心情之糟糕。
幽冥之主，一听就很像亡灵阵营的老大。
难道外星人已经开始占领蓝星？
末世本来就难对付，再搅和进来外星人，情况就更复杂了，人类还能有多少生存空间？
时念真心沉了沉，面上却不显。
她眨了眨眼睛，慢吞吞说：“哦，幽冥之主。听起来像神话，你疯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北绵眸光沉沉，盯着不断冲上来又被水流绞坏的丧尸，像在纠结什么。
时念真瞥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来，手指在屏幕上点出残影：
“幽冥之主海拉是亡灵阵营的老大吗？”
发送给深渊主宰。
信息秒回：“不，只是亡灵世界的一个领主。你惹到她了？”
时念真把丧尸复活打北绵的事告诉他。
深渊主宰：“哦，不是你啊。那是亡灵修复术。丧尸是死亡的臣民，修复亡者的法术，自然也能修复丧尸。”
时念真：“这是隔着世界施展的法术吗，怎么解决？”
深渊主宰：“不，这个术的范围没那么广，不可能隔着世界，施术者肯定就在附近。应该是一个被隔着世界控制的死人。”
时念真心里有了底，看向四周，特别是丧尸之外。
一无所获。
在海里找东西，北绵应该比她更擅长。正要提醒北绵，深渊主宰又发来信息，一下拉住了她的注意力。
深渊主宰：“亡灵世界基本不主动向外扩张，从未听说亡灵阵营参与末世抢地盘。”
“跨世界追杀更是没有必要，只用等上一段时间，任何生灵都会死，都会抵达亡灵世界。傻子才会白白浪费海量能量追杀，这事有古怪。那个北绵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幽冥之主。”
时念真：“等等，末世抢地盘什么意思？”
深渊主宰：“宇宙默认末世是无主之地，任何阵营都可以抢占。”
时念真：“我们会被侵略，失去自由吗？”
深渊主宰：“并不都是。”
“若是末世结束，你们还未选择任何阵营，便会自动归为中立阵营。届时，如有阵营再抢占，会受到其他阵营的攻击。”
时念真皱眉：“如果被亡灵阵营占领，会怎样？”
深渊主宰言简意赅：“死。”
“除了死亡法则的化身——死神外，其余亡灵生物，都不能抵达生者所在的彼岸。亡灵阵营全是死地。”
“同样的，只要不去亡灵世界，亡灵阵营就不足为惧”
看了最后这条信息，时念真略微放心了些。
不能来好啊，不能来，就只用对付丧尸和死人。
时念真看向北绵。
北绵是如何惹到亡灵世界的？
想到北绵见面就跟她打架的行事风格，好像也不太意外呢。
唔，如果北绵真是自由职业者，那就试着招揽一下，若她不从，就把北绵提前送去亡灵世界好了，免得拖累蓝星成为亡灵世界的目标。
正好，还能试试新获得的身法能不能增加她的杀伤力。
打定主意，时念真好奇开口：“你怎么惹到这种难缠丧尸的？”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北绵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趁着水流压制丧尸的间隙，扭过头跟时念真说：
“我获得了一个职业——歌姬。”
“它的职业技有些神奇的效果，唱歌时就会激发。”
“那天你藏起来后，我随便哼了几句，就在礁石那儿……”北绵说到这儿，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瞥了时念真一眼。
被气到唱歌发泄什么的，实在说不出口。
“总之，无意中把一些亡灵超度了。幽冥之主发现那些亡灵过于干净，问讯了那些亡灵后发现了我的职业，就派了个死人来招揽我。”
“但死人才能前往亡灵世界。我不乐意啊。”
“虽然人生死路一条，但好不容易世界末日了了，我还没享受够这末世，暂时不想走死路。”
“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时候死是我的自由，谁都不能强迫我。我就拒绝了她。”
“……”时念真抿唇看她。
您还挺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呗。
北绵瘦又长，长得像竹竿，性格也像竹子一样，犟起来宁折不弯的。
幽冥之主要她三更死，她偏要活到99。
那边再三招揽，她后来都不带搭理，还嫌烦把那死人沉了海。
最后就演变成丧尸百里渡海来杀她了。
还上演了一出生生不息，把她围着杀。
北绵来找时念真本就没带吃的，方圆一百里的海洋生物都被时念真薅干净了。
那天跟时念真打了一架，能量损耗没补上，接着打了五天，好险差点饿死。
时念真没想到在深渊才待了五个小时，蓝星就过去了五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每次我杀完它们，异能就见底没力气离开了，现在你我联手，一定能回到岸上。”
北绵殷切看着她。
时念真心里急转，嘴上却慢吞吞说：
“可是回到岸上，你依旧会被追杀啊，而且到岸上你还没有海里的主场优势，更难保护自己了，岸上的丧尸还更多……”
“……可岸上有东西吃啊。”
北绵眉头皱得死紧，瞥了时念真一眼，扭捏两下，往时念真面前一扑，状似要扑过来抱她大腿。
可惜被保持距离挡在了外面。
愣在当场。
一脸被关在家门外的可怜样。
“总之，救救我呀！”
北绵像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用女高音嚎起来，那叫一个荡气回肠，九曲十八弯。
时念真心里一动，面上露出为难来，说：“我对你的遭遇深感同情，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但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先度过眼前难关。”
北绵追问：“什么交易？”
“你既然是追着我过来的，那肯定就知道我是到海里来抓海鲜的，你的水异能可以感知水里活物。”
“你帮我抓十只海洋生物，我帮你解决这一波丧尸，离开这片海，怎么样？”
北绵微微皱眉，凝视着她：“然后去往下一片海？”
“嗯。”时念真点了一下头。
“……”北绵满脸空白，仿佛在说，在这片海或在那片海，处境也没变啊。
“总之，先解决了这一波，摆脱了这些丧尸，你能得到休息啊，再慢慢想办法吧。”时念真说。
北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同意了。
有了时念真的加入，这些丧尸很快就被撕成碎片装进了随身仓库。
等打扫干净这片海。
装丧尸的仓库满了。
时念真勾着唇角对北绵说：“如果这些丧尸复活是别人搞的鬼，那他肯定就在附近。你把招揽你的死人沉哪儿了？”
“上次是一股水流将它送进海沟的，水流的尽头远在我感知范围外。”北绵皱眉。
“哪边？”
北绵带头，两人一直找到海沟，都没发现任何死人。
“奇怪，怎么没有？”时念真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海沟，“难道在里面？”
“没有死人，诶，不过有几只海洋生物。”北绵眼前一亮，一股水带着连成一串的五只白蓝相间的海兔上来了。
时念真眼里，萤火小字显露：
（恭喜，你发现了宇宙中的新物种。）
（一阶进化海蛞蝓（交尾中），裸鳃目软体动物，优点雌雄同体、光合作用、蕴含异能量，可食用。）
（价值可观，建议收购。）
“……你打扰到它们了。”时念真说。
北绵将那一串小东西举到眼前，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早就听说海兔是雌雄同体，会群p，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话音一落，像是终于被打扰到了。
五只海兔放开了彼此。
北绵见没热闹可看了，推给时念真，“诺，你的出场费先付一半。”
“……”时念真把海兔连同一部分海水，单独放进随身家园的一个鱼缸。
“我们分头行动吧，”时念真看着黑漆漆的海沟，“你在水里待的时间久，你下去查看，我往回走，翻看海底泥砂里。”
“不要！”北绵把头酷酷一昂，“我不会跟你分开的，我跟定你了！”
这可是粮袋，能放她走吗？
不可能！
“……那你想？”时念真问。
“一起回去翻海底，若是没有，再一起下海沟。”
“行吧。”时念真无所谓，反正被追杀的不是她。
回程比来时慢，主要靠时念真抬起沉淀的海洋生物腐尸，以及泥沙。
功夫不负有心人。
往回没多久，一直盯着海底的时念真，眼里的萤火小字突然显示：
（受灵魂召唤术控制的亡灵遗骸，可绑架出售给位于亡灵世界的亡者本人，小有盈余。）
绑架？
原来你是这样的鉴宝！
时念真惊讶之余，抬起海底泥沙，挖出那具深埋的骷髅。
骷髅一出来就要跑，被她们两人同时拉住，两股力量合力绞杀下，骷髅怪叫一声，被撕得七零八落，头盖骨都裂成了两半。
眼眶中的幽幽鬼火熄灭前，骷髅头喊：
“幽冥之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后裂开喷出一股灰色雾气，眨眼就污染了周边海域，透进时念真的力场，喷了她一脸。
“不好，快跑！”时念真脸色一变，领头冲出灰雾。
北绵紧随其后。
见灰雾没有追过来，两人停在远处，看着鬼火熄灭的骷髅。
萤火小字一变：
（彻底死掉的人类遗骸，没什么价值。）
灰雾仿佛是什么微小晶体组成的，在海水里闪出细碎的蓝光，过了一会儿，就闪闪烁烁的消失了。
看着重新变澄澈的海，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对方没有不妥，才松了一口气。
北绵长舒一声：“终于解决了。”
“走，先离开。”时念真直冲海面。
她有些担心那些灰雾会招来丧尸或亡灵世界的存在，一出海面就抓着北绵飞上了天。
一路往南。
在时念真的理解里，南边暖和，浮游生物充足，变异的海洋生物应该更多。
总之，她一口气飞了一千多公里，才拉着北绵落在一座有两颗椰子树的小岛上。
“应该摆脱丧尸了。”
时念真靠着树歇息，把脚埋进暖洋洋的沙子里，推了推同样瘫在沙滩上的北绵。
“你快去捞海洋生物。”
北绵眯着眼睛扭头看她，声调拖老长，“这刚落地让我歇歇啊，飞半天了。”
时念真面无表情，毫不心软，“飞半天也不是你飞，你在天上睡整整六个小时没带醒过，歇什么歇，快去。”
“否则，下一波丧尸来了，你还没结上一次的尾款，我是不会再帮你了。”
北绵瞪着她。
时念真也回瞪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北绵败下阵来。
“行吧，行吧，小小年纪就周扒皮。”
北绵无奈起身，时念真这么想要海洋生物，反而让北绵放心不少。
“不过你可不许一个人偷跑哦。”北绵说。
“我累得不行，没力气跑，等着你的海洋生物呢，快去！”时念真催道。
北绵噗通跳进海里，去找海洋生物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时念真就开了直播，卖丧尸。
仓库爆满，再不卖，装不下了。
“各位宝子，早上中午晚上好。”时念真熟练念着开场白。
随着观看人数的飙升，眼前的景色渐渐被各色弹幕所掩盖。
【哇，真真，好久不见了，又变美了，快来跟姐姐贴贴亲亲。】
【咦，真真，你不对劲！】
【真真，你被亡灵标记了！】
时念真本来面带微笑看着弹幕，看到这一条，脸色突然一变。
“什么？”
她低头打量自己，从手机屏幕打量自己，无论从哪儿看，都一切正常。
【肉眼看不出来的，是亡灵的地狱等候标记。】
【啊啊啊，真真被亡灵盯上了，会不会死啊？】
【废话，谁不会死？早晚的事儿～】
【完了，这么漂亮的末世主播，以后要看不到了。】
时念真立即想到刚才骷髅临死释放的那团灰雾，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