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妃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下人，捧着的都是各色碎裂的瓷片。
孙侧妃有孕以来，裘氏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了，得亏定南王府家底不俗，能供的过来。
李嬷嬷看着嘴角的火气越发严重的王妃，心疼的抹眼泪。
“如今那碍眼之人已经不在王府了，王妃消消气，为了那样的小贱人生气伤身不值当的。”
裘氏狠狠灌下一口泄火的药茶，苦涩的滋味在舌根不断翻涌，却也比不上自己心里的苦。
“若是在王府，我还有把握能让那个小贱人一尸两命，可如今沈修那个老不死的将人送到皇家庄子里了，你让我怎么办？！那个人……”
裘氏一想到自己培养多年的眼线竟然背地里一直效忠文帝，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这样心思深沉的帝王，在他的地盘动手怎么可能行得通。
“王妃不用担忧，王爷不是说了么只是暂时住在皇家庄子里，等到温泉渠修缮好，她还是要挪回定南王府的庄子里的。”
李嬷嬷觉得只要耐心忍忍，总能想到办法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的，可裘氏就比李嬷嬷想的要深了。
“你瞧瞧现在那对父子对那个贱人上心的程度，你以为如今还像之前那么好得手？！”
裘氏当然知道等孙婵娟那个小贱人回了定南王府自己的温泉庄子才是动手的好时机，可眼下着实没有把握可以成事。
李嬷嬷眼珠儿一转便计上心头，不论王妃出不出手，若是孙氏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都会算到王妃的头上，但若是孙侧妃自己遭了王爷的厌弃，那处理起来便没有什么困难了。
根据胡大夫绘声绘色的描述，柳月茹彻底服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姑娘。
“为了给家人报仇，把自己送进虎狼窝，现在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啧啧啧……”
小莲听完也唏嘘的不得了，擦了擦眼泪，委屈巴巴的盯着神色也不怎么好的柳月茹。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人家姑娘做的决定，我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奴婢就是觉得这个孙姑娘已经很惨了，若是为了替家人报仇还要牺牲掉自己的性命，那也太……话本子里也没这么惨的。”
作为穿越到话本子里的现代人，柳月茹的的确确对这个孙婵娟的遭遇感到深深的无力。
当年北境军支援定南王率领云城军对抗外敌，孙婵娟的父兄都在那一支军中。
战况惨烈伤亡最为惨重的就是冲在第一线的北境援军，孙家父兄本只是受了重伤，但最终却还是死在了衮州。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定南王父子为了贪墨文帝拨付的抚恤金，故意制造了令人震惊的亡者名录，这些里面枉死的可不止孙婵娟的父兄。
“我相信陆清恒将她送到定南王身边，是为了圆她的夙愿，可她也显然没打算独活于世。人一旦没了生念，其他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拦不住的。”
柳月茹揣测的这番言辞也恰恰是梅清同陆清恒说的，只不过得到的就是一声冷哼罢了。
如今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控制，陆清恒也只得传讯命冬梅尽力照看好孙婵娟。
“比起这个，属下更想知道，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柳小姐有关孙侧妃的事？”
梅清看着陆清恒沉默的侧颜，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难得展颜一笑。
“该不会是怕柳小姐对你失望吧？”
“春闱在即，你好像过于悠闲了。”
答非所问的样子，虽然依旧严肃的唬人，可梅清明了眼前这个一直沉稳内敛让自己看不透的男人，现在心里正不安的很。
“与其借由胡大夫的口，去试探柳小姐，不如开诚布公一回，人的真心最经不起试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这闲工夫你还是多管好你自己吧，若是进不去殿试，我可不会帮你。”
站起身从袖袋中甩出两沓泛黄的纸张，那上面是今次春闱主考官陈年的文作。
陆清恒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不管是对着自己这样的谋士还是暧昧不明的柳小姐，可能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的那一天，才能彼此坦诚相待了，现在怎么逼都是没有用的。
定南王为了爱妾请求文帝赏赐活温泉的事也是在京城上流人家传开了，理解的自然是多数，毕竟定南王府香火确实艰难，好不容易又传出了好消息，虽然只是个妾室，但还是让人会赞一句王妃明事理。
这样的夸赞落到裘氏耳中，跟往心上捅刀子没什么区别。
李嬷嬷安排盯梢的人终于将孙侧妃每日的行径摸了个透，才将消息传到王妃手中。
“你是说那个贱人每日总有几个时辰独自一人在屋子里？！”
裘氏的眉头皱的死紧，那日胡大夫除了说要以活温泉水搭配昂贵药材浸浴，更是提醒孙氏不得长时间卧榻，要勤走动强健身体。
这样日日有违医家叮嘱憋在屋子里，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王爷事务繁忙，不能时时去探望，老奴的眼线远远瞧见过有男子进出过侧妃的院子。王妃只要给她来个捉奸捉双，王爷纵然在意孙氏腹中的孩子，也会厌弃了不守妇道的孙氏，即便那孩子平安降生，有这样的污点在……”
李嬷嬷的未尽之言在裘氏脑海中，就像咒语一般无法消散。
“让你的人盯牢了，最好能掐算出他们见面的规律来，我们也好顺藤摸瓜当真抓到那奸夫，依本妃对他的了解，若是安排个假的只会弄巧成拙。”
定南王府的庄子修葺个沟渠还是很快的，满身不自在的在皇家庄子里住了小半个月就挪窝了。
孙婵娟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甜蜜的笑容让沈磊行的心尖一阵荡漾。
原先只把她当做个玩物，如今这种两人共同孕育一个子嗣的感觉加上背德情事的刺激，越发让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从而来的越发频繁了。
孙氏要的就是沈磊行因为孩子对自己牵肠挂肚，控制不住的频频探望。
如今鱼已上钩而不自知，就等那暗中窥伺的母虎现真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