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皇上万岁，这一声就跟炮仗被点燃了似的，炸的满院子的人纷纷乱乱的跪的跪磕的磕，高呼什么的都有。
柳月茹本就跪在蒲团上，如今直接调转个方向对着院中央的文帝。
“朕只是一时兴起，诸位不必拘谨，都起来吧。”
又是此起彼伏的各种谢恩的话语，听的人尴尬症都要犯了。
受现代影视剧的影响，整齐划一的叩拜谢恩场面都习惯了，冷不丁遇上这一船鸭子翻江里的视觉冲击，柳月茹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疼。
“皇上今日能来参加微臣女儿的及笄宴，实在是……”
夸不出口可以不夸的，柳博文一时间的语塞倒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其他文臣借着打趣柳博文也有词穷的一天，暗地里都交换着眼神。
这样的殊荣，从未有过，柳家看来要上天呐。
可不么，已经有个贤妃还不够，这老东西是想把自己这横空出世的绝美女儿也送给陛下呀！
怪不得京中流言如此厉害，原来是这老滑头自己给自己女儿造势，现在好了，皇上竟然真的来了！
绝大部分的人都将皇帝的到来归到了柳月茹身上，及笄之后的大选，恐怕柳家要出宠妃了。
若是让柳月茹听到了这些人暗自揣测的心声，怕是要被笑的满地找头。
文帝的目光落在安静站立在柳月茹身侧的云氏身上，直到对方感知到抬眸看来，才将目光转移到还跪在蒲团上的纤弱少女身上。
“这就是柳爱卿的女儿？果然生的国色天香，传言一点没有夸张嘛。”
怪不得老七为了她不惜跟自己犟起来，幸好今日将他拘在了宫里。
文帝来了，自然不能坐在下首，但若是坐柳博文的主位也不合情理，好在已经到了梳头加笄的环节，多的是人站着观礼，柳博文就陪同着文帝站在了上首位，看着镇北王妃从托盘中取出蓝烟玉雕刻而成的环梳，细致的替柳月茹梳着乌黑的长发，嘴里缓缓唱念着祝词。
文帝的目光里满是柔情，看着厅中央一站一跪的身影。
有了柳月茹的存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用目光描摹着云氏的身影眉眼，这样的目光让在场众人纷纷心下尖叫。
柳博文站在一旁看的最是分明，文帝的嘴角都微微勾了起来。
这回真的是天都塌了的感觉，若不是文姨娘站在身后稳稳扶着柳博文的后腰，恐怕此刻他都要站不稳了。
纵使他是皇帝，也没有哪个真心爱女儿的父亲会乐意让女儿去伺候这样一个比自己还大不少岁数的老头。
在皇帝的加持下，整个仪典进行的格外顺利且快速。
柳月茹在众人或虚假或真实的夸耀下，终于能从蒲团上站起身了。
跪了这许久的小腿早就麻了，云氏强有力的双手稳稳托住了柳月茹的左边手臂，两人相视一笑间的熟稔让文帝上了心。
“柳卿生了个好女儿啊，连镇北王妃都亲自来给她加笄。”
最初听到云麓说柔烟要出席宴会的消息时，文帝是震惊的。
自从她嫁给了陆擎成了镇北王妃，便谢绝了任何宴会所请，哪怕宫里妃子相邀都没人能请的到她。
一年到头只有若云寺高僧的礼佛禅课才能请动她出府一二，这样的云柔烟竟然会愿意给一个小女娃娃加笄，如今看来不是柳家讨了她欢心，而是柳月茹这个娃娃让她上心了。
小心翼翼的擦试了下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柳博文只觉得嘴里发苦。
皇帝的每一句夸耀都宛如钝刀子割肉一般，如今礼已毕，总不能还想留下来吃上几口饭菜吧？！
大约是听到了柳博文的心声，文帝扭头看了眼云麓，云麓会意高声宣旨赏赐柳月茹的一系列东西，外头迟来的送礼队伍刚刚好此刻鱼贯进入柳家的大门。
这一番目不暇接的赏赐，柳月茹才站起的身子又得跪下去谢恩了。
好不容易将赏赐的奇珍异宝都念完了，云麓才微笑着上前将名录交到了柳月茹手上。
“柳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老奴先给姑娘道声喜了。”
呵呵，柳月茹僵着脸假笑应对着云麓的道贺，云麓则借机转向云氏，含笑请安。
“镇北王妃许久不见，不知贵体是否安康？贵妃娘娘新得了一串迦南香佛串，想请王妃入宫一观，不知娘娘……”
“云麓公公客气了，本妃身体还算康健，劳烦公公替本妃谢过贵妃美意。”
拒绝的意思一如既往的明确直接，不讲缘由。
云麓本也没报希望，会出言试探也都是为了文帝，被拒绝了也依旧满面和煦，只是觉得有股阴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很是不舒服，微微抬头去看又什么都没看到。
“时辰不早了，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柳卿好生招待客人吧。”
掩藏住了眼中的失落，文帝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如来时一般大步离开了，众人又是好一阵跪拜恭送，既然放肆大胆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来去匆匆不过这点时间，就为了看柳月茹完成及笄仪典，铁定是看上柳家姑娘了！不然吃饱了撑的特意出宫跑这一趟，怪不得拒绝给七皇子赐婚，原来是想给自己留着。
这样的传言随着文帝回宫，也很快传到了还在静思己过的萧长风耳中，贤妃匆匆赶到就看到碎了一地的白玉镇纸。
陆清恒在文帝离开后，第一时间便安排陆十将云氏护送回了镇北王府。
本来今日到柳家的重任已经完成，云氏就没打算呆到宴会结束，目光意有所指的瞄了瞄陆清恒腰侧的香囊后，便随陆十离开了柳府。
男女分席，但地方有限，中间只用了数道屏风做君子之拦。
陆清恒轻轻松松就能瞧见坐在人堆里应付着众人恭贺的柳月茹，眼看着她眉眼间的疲态愈发明显，手指翻飞间只听得屏风另一侧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碎裂声和道歉声。
柳月茹看着被撒了酒水的衣袖，和不停道歉的王家小姐，语调温柔的安抚。
“无碍，王小姐不必如此，容我去换身衣裳再来。”
文姨娘示意小莲赶紧陪着柳月茹离席去换衣裳，自己则接下了那些形形色色客套寒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