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规划以后的人生，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鸢眸如点星，微微一笑：“不过在眼下，我想雇你替我办点儿事。”
“什么？”
沈琅抬眼看向她，不明所以。
两人在屋内商量结束后，陈氏又约着沈鸢去园中赏景。
她想趁着沈鸢在府上的时候多拉拢拉拢感情，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陈氏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试图了解沈鸢嫁人的更多消息。
作为母亲，她没有陪伴女儿长大已经是很大的遗憾，没想到连她嫁人也不在身边。
“自你们离开后，府上安静许多，钰儿也不再吵吵闹闹。你瞧瞧，花廊外的那棵歪脖子树，是不是跟你小时候一样？我记得，你总爱在上面荡秋千，荡一次摔一次……”
陈氏抿嘴一笑，侧眸看向沈鸢，见她并没有觉得好笑，于是默默收起笑容。
“在芙蓉溪过的习惯吗？会不会太安静了？以前你可是最受不了安静的小孩子。”她继续抛起话题。
“有小孩子在，不会太冷清的。”沈鸢淡淡道。
陈氏只当是安济坊的孩子们，接过话茬：“我听说安济坊将相邻的两座院子都一并买下了？想必地方空旷的很，就让孩子们在坊内玩耍，别经常去芙蓉溪打扰你的清静。”
“是我自己的孩子。”
“什……什么？”陈氏骤然大惊，她没听错吧？阿鸢的孩子？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所幸身边除了两个忠心的丫鬟，再没有其他人听见，陈氏压低声音焦急问：“好女儿！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年纪轻轻的，哪里出来的孩子？你在我面前随便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让别人听见了！”
嫁过人也就算了，要是被别人知道阿鸢竟然连孩子也有了，岂不是这辈子都完了？
“你告诉母亲，是不是撒了谎？”
沈鸢：“是真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陈氏心里泛着怜爱，嘴上却不自觉说着斥责的话，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远处的月洞门里走出来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
陈氏顿时噤声，拉着沈鸢退居在一侧，垂着脑袋恭敬唤了声：“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
沈鸢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落在青翠之间的熟悉身影时，呼吸骤然停住。
没错，是薛昭的面容。
他和沈庸正朝着自己走来，绵软的没有攻击力的眼神，让沈鸢回忆起他亲手端来堕胎药的那一刻！
陈氏扯了扯沈鸢的袖口，低声道：“这是前不久找回的五皇子，还不快快拜见？”
沈鸢怔了怔，回过神来屈行礼。
李昭的脚步停在身前，眼神似不经意掠过她的身上，笑意更甚：“这位是沈大人的千金？”
沈庸连忙回应：“正是小女。”
“本皇子瞧着，与一位故人极为相似，还以为她又活过来了？看来是本皇子眼花了。”
他的声音没了以前的稳重，反倒是一股子戏谑的味道。
就好像沈鸢只是他可以摆弄的一个物件儿，半分尊重也无。
沈鸢闻言一愣。
她不知道沈庸跟李昭私底下见面是为了什么，身为皇子，偷偷拉拢朝臣这回事，一旦圣上听闻，无论怎样都得扒层皮。
不过她要是告了密，不知李昭会如何处置？
“既然故人已逝，音容不在，五皇子再怀念能有什么用呢？恕民女妄言，民女瞧着五皇子也与一位故人极为相似，只是那位故人遭了报应，英年早逝，又是民女亲手挖坑埋葬的，想必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永远也不能脱身。”
沈鸢的话一出，立即招来沈庸的责备：“在五皇子面前，怎么能胡言乱语？还不快快道歉？”
他在朝堂上没什么友党，尤其是在降职以后，地位直接下降，以往还要说上几句话的朋友也不再联系。
为了沈家的以后，如果不自己寻找一条出路，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沈庸根本没有资格融入大皇子的党羽，而五皇子目前正是用人的时候，若是能在此时跟着他一路争夺，到最后坐稳皇位……水涨船高，他沈庸不也跟着高人一等？
“沈大人言重了，本皇子听着倒觉得很顺耳。”
李昭显然不想与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他望了眼天色，声音沉缓：“今日洽谈的不错，咱们改日再会。”
“五皇子，倘若有能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沈庸生怕他也看不起自己，急急说道。
李昭瞥一眼沈鸢，嘴角一勾：“本皇子记下了。”
“五皇子往这边走，下官再送送您。”
沈庸做着引路的手势，低声讨好的模样让沈鸢作呕。
若扶持一位明君，作为朝臣是他应尽的本能。
可若扶持一位心思邪恶，歹毒无常的恶人，百姓岂不是也会跟着遭殃？
沈鸢一直等在廊下，见到沈庸回来，忍不住问：“你准备帮五皇子做事？”
“不是帮他，是在帮自己。”
沈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玄青色的衣物在身上增添了一丝书生气。他本就是文官，虽然官途顺遂，没什么波澜，但沈家落败至此，没了更好的前途，不仅仅是父亲，连同他也一样毫不满足。
“这么多年过去，圣上一直都没有定下太子的人选，可见其心里一定有顾虑。如今五皇子好不容易回来，圣上疼爱不已，众位朝臣纷纷猜测，太子之位估计会落在五皇子身上。”
沈鸢轻呵：“所以，你们决定听候五皇子的差遣？”
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
李昭是什么人？
他的身体里的确流淌着皇室血脉不错，可一别多年，皇上尚不清楚这么多年的底细，如何会盲目的做决定？
“你们都进入圣上的棋局了。”
并且，是很愚蠢的棋子。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局。
沈鸢的声音很轻，沈庸清晰的听见了。
他摆摆手道：“妇人之仁，如何看得懂朝中局势？五皇子看重我们，是给我们机会，要是不好好珍惜，难道亲眼看着五皇子抬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