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瞧了，酸溜溜的出声：“大哥你可是挣大钱了，怎么就拿这些东西。好歹我给爹娘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裳，你就这两匹布，充其量也只够件褂子。”
季成文没理他，只看了妹子一眼。
季桂花将手中提着的裘皮递过去：“爹，这是我和大哥的心意。”屋内人这才发现最后面进来的她手中还提着东西。先前所有人都被季成文的背篓吸引，哪里注意到她藏了什么。
现下，目光立即转移到她手中的衣服，一看竟然是件裘皮。惊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直了。
我滴个乖乖，这不是城里老爷穿的裘皮吗？老大家这是赚多少钱了，能给爹买这个，他疯了不成，这不明摆着炫耀。
刘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紧紧攥紧衣服。上次去借钱，好说歹说的不愿意借。转头就来蛊惑公公，还不是见季屯粮还能做牛做马，至少能劳作十年，老大家的地可种不完。
裘皮娇贵，伙计都说了最好不要折叠，是季桂花一路提过来的。可她又害怕被村子里人见了，说自己到处显摆，只能走在人堆里，藏在身后。
季屯粮颤抖双手将裘皮接过来，眼神抑制不住的欢喜，轻轻的抚摸上去，就连林氏也跟着摸了两把。
啧啧称奇：“当家的，这衣服可真精贵啊。就是你村长二哥都没穿过皮子，你这下可算是跃到他前面去了。村里独一份的体面，和地主老爷一样。”
季屯粮被捧的心花怒放，对于村长不是自己，不能吃朝廷饭这件事，他格外愤怒。尽管和二哥很亲近，但他也是看不惯，心里也想跃到他前头去。
看着往日冷淡的桂花和成文，眼圈都红了：“你们心里还是想着爹的，这衣服可真好啊，爹大年初一穿这裘皮真是体面起来了。”
季桂花尴尬的笑笑，没说话。
若是以前，她这反应定要被季屯粮指着鼻子骂不孝顺，可现在看在她爹眼中却是不善言辞的爱，就和沉默的父爱一样。
应了那句古话，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
季屯粮冲云芷和熊家两兄弟招手：“快过来，云芷看看有你喜欢吃的没。”
十足的大方：“吃个石榴，来年运气好，有福气。”
云芷知道石榴贵，和大哥二哥一人拿了一个，她挑了一个最大的，看着林氏咬牙的表情笑嘻嘻的。
看到这一幕的王氏心里隐约几分不适，大哥送的这裘皮，直接跃过自己送的一身衣裳去了。今年她自认为大方无比，这才咬牙送的，就是想讨爹娘的好，谁知这两人搞这一出，真烦人。
季春艳季春梅羡慕的看着云芷和熊家两兄弟一人捧了一个石榴，盘子里就五个，眼下去了三个，她们都不敢多看一眼。心里虽知道轮不到自己，但想着一家人吃如何都能分到一块。
可现在就两个，那还有自己的份。
她就惦记这一口，季春艳年纪小，嘴角一撇就开始掉眼泪，被林氏瞧见了，怒骂：“快过年了你哭什么哭，存心给家里找晦气不是。”
刘氏也是狠狠将女儿一扯，抱歉的冲公婆笑笑，赶紧将人带走了。
季屯粮脸色嫌弃，再看看云芷行为举止大方，一准能找个好夫婿。看来以后自己这个当姥爷的要多关心关心。
想到她身上的价值和体面，他笑眯眯的询问：“云芷，在学堂还顺利吗？今年姥爷给你包个大的。”
熊才学率先说话：“表爷爷，云芷可聪明了，夫子常夸她。”
“哦，真是好啊，女孩子就是要多读点书。”
林氏和王氏听了，面上笑嘻嘻的，心里的白眼都翻上天了。见利忘义的老头子，从没给过压岁钱，眼看着大房好起来，还给买了件衣服，如今就装的跟什么似的。
林氏扭头去厨房，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大骨汤，吩咐：“准备吃饭了。”
季屯粮叫住想帮忙的女儿：“桂花，有你嫂子和侄女在，别管了，跟着去玩吧。”扭头想看云芷，却见这人跑院子里去了，以为她想上茅厕便没管。
云芷悄悄进了春艳的房间，看着她伏在床上默默流泪，将石榴塞进她手中：“别哭了，这个你偷偷藏起来自己吃，今天的午饭很多肉，你不去吃吗？”
季春艳猛的从床上弹起来，立即将石榴抱在怀中，眼圈通红，小狼一般的眼神：“买石榴的钱是我们交的家用，这个本来就有我的份，不用你假惺惺。”
她笑笑，不和孩子计较：“去吃饭吧，晚些红烧肉就没了。”
落座上饭桌，桌上人见了肉就和蝗虫入境一般。季桂花家还好，家中时不时能吃点肉。可这就苦了林氏这边的孩子，将季三的赌债还了之后，家中的生活水平显而易见的再次下降。
之前还能吃个鸡蛋吃顿腊肉，如今连玉米饼子就热水都没了，毕竟烧热水要柴。
云芷默默啃自己碗里的骨头，眼神悄悄将桌上人的行为收入眼中。二舅是不管不顾的，只一个劲的吃肉。三舅连肉都不敢夹，一个劲的吃菜叶子，她盯着三舅看了一会儿，消瘦不少，心里怒骂一声该。
还是林氏不忍心，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怒骂：“光吃菜叶子，以为我跟你爹虐待你不成。老三我告诉你，伤好了之后就去做工，你可别学人家休息，你还背着债务了。”
季三语气闷闷的：“知道了。”
刘氏则是疯了一般给自己儿子夹肉，言语催促：“快点吃，今天多吃点。”虽说做了几样肉菜，可林氏控制菜量的绝活不是吹的。一人能尝几块行了，家里穷的要死，哪能敞开肚子吃。她这样弄下去，盘子里眼看着就一半了。
林氏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刘氏自动屏蔽。
王氏急了，催女儿：“还不快吃，都没了。”
季屯粮脸色铁青的看着，真是太丢人了。他越发觉得老二老三家的不上台面，看看云芷和熊家两小子，真是天差地别。
他不耐的敲筷子：“饿死鬼投胎啊，老子还没死了。”
季二讪讪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给他爹，扯开话题：“爹，后天昌文带着他丈母娘一家过来拜年，说是认认亲戚，娘您帮着将菜弄好点，别让人觉得我们家条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