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谢芸下意识应声，循着声音源头望过去。
看一眼，她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了。
几辈子修来的孽缘？
这都能遇到……
只见，谢宝珠亲密地挽着谢母，踏进了店门。
谢宝珠眉眼弯弯，喊道：“姐姐，我好想你啊。”
虽然谢芸不待见她，但是不妨碍她和颜悦色。
她相信，有这种心态，她干什么都会成功。
谢芸：“……”
想我？想我死？
“还真是你。”谢母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谢芸，“没时间回家，倒是有空逛街。”
“怎么会呢？我天天回家。”谢芸皮笑肉不笑，示意店员赶紧给她结账。
店员不负所望，“您好，一共350元，现金还是刷码？”
谢芸一边从包包里掏卡，一边问：“可以刷卡吗？”
“可以。”
“诶。”谢芸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搜索包包里的小格子，愣是没找到那张黑卡。
不能吧？
黑卡不见了。
谢母一看，贴脸嘲讽道：“呦！没钱还敢买东西。”
“！！！”谢芸受不了这种气。
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我不要了，麻烦退一下。”
“不用退，我来付。”谢宝珠说着，就扫码付了款，笑道：“送给姐姐。”
存心的。
她看着谢芸一脸便秘的神情，低落的心情奇迹变好不少。
谢芸觉得输人不输阵，接过袋子，看向那对高高在上的母女二人。
“行，谢谢。”
说完，谢芸抬起脚步，就打算离开。
二人跟了上去。
店员们见状，也恨不得跟上去看热闹。
商场里，谢芸逃命似的。
她逃，她们追，她们都插翅难飞。
“谢芸！”谢母走不动了，出声喝道：“谢芸，给我站住！”
“……”谁理你。
谢芸不仅没有站住，反而越走越快，像是后面有豺狼虎豹。
要不是不宜在公共场合跑步，她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姐姐，和我们去看看大哥吧。”谢宝珠亦步亦趋跟着，“大哥最近的情况不太乐观。”
听到“大哥”，谢芸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现在？”
谢宝珠知道她是动摇了，点头道：“嗯，现在。”
“行，走吧。”
——
私人疗养院。
一行三人走在安静的过道里。
谢宝珠带头，推开了一扇病房的门。
病房里没有医护人员，只有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谢家大哥谢荀。
七年了。
谢荀当了整整七年的植物人，消瘦了不少。
“儿啊！”谢母一看到儿子，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扑到床边哭道：“我的儿啊！”
她转过头，控诉道：“谢芸，都怪你！当年成植物人的怎么不是你？偏偏是我的儿子，命运不公啊。”
谢芸不悲不喜，站在病床的不远处，垂着眼眸看向熟悉的大哥。
对啊。
为什么当年出事的不是她？而是谢荀。
现如今，谢荀躺在这里，所有家人都爱他。
反观谢芸什么都不做，也会收到无数指责。
谢宝珠将一切收之于眼底，“姐姐别担心，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终于，舒坦了！
她憋屈这么些天，今天总算掰回一局。
不愧是她。
“嗯，我没有担心。”谢芸的面上没表情，低声道：“就算我担心，也不能让他立刻醒过来。”
谢母听见这话，瞬间怒了，面红耳赤道：“你还是不是人？我儿子要不是为了你，又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看你的良心是喂狗了，早知道你这么能害人，当初就不应该把你领养回来，让你死在孤儿院得了。”
“妈，别气别气！”谢宝珠抚了抚谢母的后背，安慰道：“姐姐嘴硬心软，她看到大哥这样，肯定也很难过。”
“对吧，姐姐。”
两母女在这里一唱一和，跟唱双簧似的，把谢芸架在火架子上烤。
放在以前，谢芸肯定会惭愧再惭愧。
然而。
谢芸已经不是从前的她。
她长小了。
“我没求着你儿子救我，也没求着你领养我，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早知道当初给自己饿死，也不可能让你把我养大。”谢芸开发了冷嘲热讽技能，说起来的话是一套又一套。
“哦不对，该死的不是我，我要长命百岁。”
“你别动不动就pua我，养我这么多年，我给你提供的情绪价值也不少，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样，跟谁俩呢？
比起刻薄，没人比得过她。
这一番话下来，谢宝珠惊讶于她的牙尖嘴利，一时间忘记说话。
“你你你……”谢母气到浑身发抖，“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反了，真是反了。
谢芸也不给脸，回怼道：“那你别说，说又说不过我，等会儿又要生气了。”
“你？！”
“好了，你少说一句，我也省了十句。”
这战斗力强得惊人。
谢宝珠没看过这样的谢芸，愣愣道：“姐姐，你不要惹妈生气了……”
“怎么？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妈的心灵这么脆弱的吗？“谢芸发现了刻薄的快乐，无差别创飞所有人。
“我……”
“你什么你？你作为她心爱的女儿，既然知道她的心灵脆弱，就应该让她别动不动大喊大叫，对心脏不好，别给自己气岔气过去。”
真就是别人说一句，她顶十句。
“滚！”谢母怒吼一声，指着门口的方向，声嘶力竭道：“你给我滚出这里，从哪里来，就死哪里去，我当没有养过你这个死丫头。”
哦，就这。
谢芸的心里波澜不惊，也知道多说无益，转身就出门去了。
该看的人，看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做回自己，为自己活一次。
既然不能让所有人开心，就让所有人都不开心，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谢母看她如此决绝，又怒声道：“你敢？你要是敢走出半步。”
“我、我……”
“呵。”谢芸的声音很低，没有回头，坚定不移往外走。
有多远，走多远。
最好再也看不到让她糟心的人。
谢宝珠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赶紧抬起脚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