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虽然对方声音清爽干净，甚是好听，苏衾还是果断拒绝。
“我跟银霜已经有了感情，不可能将它让出去。”
她伸手摸向马头，银霜谄媚歪头，蹭着她的手，大大的眼睛舒服地眯起。
侍墨一脸无语：“主子，人家好像真有了感情。”
陆时蕴斜瞪侍墨一眼。
他有眼睛，能看出来，哪里就需要他提醒。
转头看向苏衾时，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笑模样。
“这位姑娘，在下姓陆名时蕴，京城人士，既如此有缘，不如认识一下。”
苏衾迎上他的目光，眸中坦然一片，没有丝毫娇羞之意。
“小女姓苏，在姑苏城内开了一间绣坊。
陆公子，若银霜此前真是你的马，我愿支付你先前购买银霜的银两。”
陆时蕴欣然点头：“好啊，当初我买银霜时花了三千两。”
侍墨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
他的王爷哎，当初白雪可是花了三万两才拿下的，怎的一下就变成了三千两。
三千两还不够养白雪吃的那些草料和果子。
三千两银票苏衾身上有，但现在不会拿出来。
她跟陆时蕴还需有更多交集。
“陆公子，我今日出门踏青，没带那么多银钱，不如约个时间，您上门来取？”
陆时蕴咧嘴一笑，白生生的牙在日头下反着光：“就按苏姑娘说的，也不用约时间，到时我自会上门去取，苏姑娘有缘再会。”
说完他一甩缰绳，打马离开。
苏衾只觉陆时蕴不愧是银霜的前主子，笑起来一个模样。
牙都很白。
侍墨没忍住又看了一眼这位苏姑娘，才转头跟了上去。
王爷今日态度行径显然不对劲。
主子虽说外表看起来和善可亲，内里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可是皇室千娇百宠出来的小祖宗。
王爷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京中那样多的名门贵女，王爷一个看不上。
结果在姑苏府看上一个商户女。
这要是被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可怎生得了。
算了，他们王爷是太后老来得子，比当今太子还要小。
皇帝陛下疼他比疼自己儿子。还过分，连着太子也偏爱这个小皇叔。
估摸着也没人舍得责备他。
献宝会如期举办，且是开放式，就连百姓都可围观。
一大早，搭建好的场地周边就围满了了人。
就连府学都放了半日假，学子们夹在百姓中间，一起凑热闹。
这次献宝会必定有许多字画孤品，书院也是想让学子们长长见识，品鉴一番。
苏衾先前报了名，身处左侧献宝人员中间。
虽说本朝民风较为开放，但她观察了一下，献宝人群中依旧只有她一名女子。
周围其他准备献宝的人也都在小声议论她。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不如早些找个夫君嫁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可不是，谁家不是由男子出面，偏生她一个小姑娘挤在一群男子中间。”
“那位是苏家绣坊的苏掌柜，苏家没男人了，只剩他一个。”
“你这么说来，我似乎有些印象，苏掌柜先前不是有一位秀才未婚夫？”
“前些日子退了婚，如今并无婚约在身。”
“读书人果然还是眼界高，看不上商户女。”
这些眼界还没她头发长的迂腐男子，苏衾懒得搭理。
知府一声令下，献宝会正式开始。
众人依次拿出准备好的奇珍异宝，一样样呈到会场中间，供贵人挑选。
苏衾目光落在一架镂空屏风上头。
这架屏风后面坐着的人，必定是陆时蕴。
陆时蕴看着这些千篇一律的字画古玩、玉石金器，兴致缺缺。
白净指腹百无聊赖摩挲腰间的盘龙玉佩。
面上没了那日干净纯粹的笑容，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
每年都是这些东西，就不能来点新意。
母后私库中，这些宝物多得很，怎可能看得上。
他这次以送陈大儒回乡的名义，特意亲自来姑苏府，就是想寻一件能让母后喜爱的寿礼。
如今看来，又是白跑一趟。
这些所谓的宝贝，还不如他自己平日里闲来无事收藏的那些。
都说江南多富庶，好东西必然也多。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柳言和宋玉笙站在一处，眼尖看到身处献宝人群中的苏衾。
他撞了撞身旁的同窗：“宋兄，你看那不是你的前未婚妻苏姑娘吗？”
宋玉笙鼻中喷出一口气，嗤了一声：“不自量力，她除了会刺绣，其它一无是处。”
“在那么多宝贝面前，普通的绣品哪里拿得出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平白丢人现眼。”
柳言倒是没有搭话。
苏家绣坊里的绣品可不便宜。
一只精巧的苏绣荷包，都要二两银子。
更别说那些大幅绣品，更有几幅足以传世的精美绣品做镇店之宝。
苏衾的排序比较靠后。
轮到她时，许多人已经看乏了。
一件件精美名贵的宝贝呈上去，京中贵人竟是一件也瞧不上。
百姓们都看花了眼，平日里他们可没这眼福。
苏衾从菱香手里拿过那幅小屏风，小心摆在会场中的檀木桌上。
“这是小女亲手绣的双面绣，还请贵人品鉴。”
这幅绣品长宽不过三尺，说是屏风，实则什么也遮不住，顶多算是个摆件。
宋玉笙看着那双面一白一黄两只狸奴，眼中鄙夷之色更甚。
“丢人现眼，旁人拿出来的都是不世之宝，她绣两只卖乖的狸奴，京城来的贵人怎可能看得上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柳言倒觉得这两只狸奴模样娇憨可爱，活像在动一般。
“宋兄，这狸奴绣得多好，跟活着似的。”
宋玉笙撇嘴：“绣得再好又有何用？不过两只畜生而已。”
陆时蕴盯着檀木桌上那幅双面绣，猛地从座上站起。
林知府见他动作，忙扯头讨好道：“王爷，这绣品可有什么不对？”
陆时蕴眸色一闪，回过神来，重新坐回座位上。
“没有不对，这幅双面绣很是独特。”
只是太过巧了些。
母后宫中正巧养了两只狸奴，一白一黄。
那只白色还刚好与绣品上的一样，是只长毛绿眸的。
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这位苏家绣坊的小掌柜，还真是让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