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被提到名字的蜃兽睁开了眼，轻轻叫了一声。
它抬起了脑袋，幽蓝的眼珠仿若月夜下的鬼火，慢慢看向了明九夭。
这是一只明九夭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的妖兽，它的身体似乎没有实体，冒着轻飘飘的黑雾，仿佛随时都能化为一缕气，隐匿于云层与深海之中。
难道是上古妖灵吗？就像九婴一样。
明九夭静静凝视着那黑乎乎的一团，心中疑惑。
这座岛太古怪了，她在这里一下见到了两种令她感到震惊的生灵。
“我叫明九夭，是一名……人族修士。”明九夭迟疑着撒了谎。
她如今是魔，如实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还是谨慎为好。
只要这里没有比她修为更高的人或者魔，她不动用魔力，应该不会被发现。
只是看着鲛人少女清澈单纯的眼神，她莫名有种无法忽视的愧疚感。
“修士？”鲛人少女眨了眨眼，嘀咕了一声，“……修士是什么？阿烬没说呀。”
明九夭没有听清楚少女的嘀咕声，她也顾不上去听清。
因为她发现，自从她说出自己是谁后，那些偷偷暗中观察他的鲛人们都围了过来。
他们中有男有女，年龄看着似乎都不大，但明九夭并不确定。
她无法通过他们的外貌去肯定地推断他们的年纪，在修仙界和魔域中，不管是修士、妖族还是魔族，外貌都是最不靠谱的判断依据。
这群一看就不是凡人的生灵，或许也有特殊的地方。
一群特殊的生灵同时靠近了自己，还睁着明亮湿润的眼看着自己，让明九夭下意识地起身后退了一步。
身后太过寂静，明九夭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些灵兽和妖兽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小兽崽还在她的肩上。
“嗷～”那只小兽崽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对着那群鲛人低低叫了一声。
“是小黑呀。”鲛人少女摆动着鱼尾拍了拍海水，溅起了一束浪花朝小兽崽泼了过去。
被叫做小黑的小兽崽甩了甩被溅湿的兽毛，不满地“嗷呜”了一声。
鲛人少女伸出手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肚子，发现手下的肚皮圆滚滚的，顿时忧虑地蹙起了眉：“小黑，你又去哪吃东西了？”
小黑动了动眼珠子，不安地瞥了眼蜃兽，然后又迅速收回，少女明白了什么，她侧头微微低首，看向了肩上的蜃兽。
蜃兽伸了伸黑雾触手，慢慢挡住了自己眼，似乎有些心虚。
“阿蜃，你怎么能放小黑出去？会被珍婆婆说的。”鲛人少女鼓起了脸，小声道。
小黑连连“嗷呜”了几声，声音很大，少女立刻惊慌地捂住了小黑的嘴：“……别别，我没有！”
但似乎迟了，小黑闭嘴后，其他鲛人都齐齐地看向了鲛人少女：“阿银，你偷偷出去了？！”
阿银连连摆了摆手，鱼尾也快速摆动起来，她游移着目光，底气非常不足地道：“我没有……”
“阿银，你见了人族！我们去带你见珍婆婆！”那些鲛人焦急地把阿银围了起来，一名鲛人女子用鱼尾勾住了阿银的尾巴，拖着她就要沉入海中。
阿银的表情一看就在撒谎，他们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还有蜃兽大灵，您怎么能放阿银出去？”
“快！你们先去叫醒珍婆婆！”
“等等！小黑还在！”阿银灵活地挣脱了鲛人女子的尾勾，她鱼尾一摆，举着小黑钻出了水面。
可怜的小兽崽吐着水泡泡，被阿银放在了岸边。
“小黑小黑！”
那些鲛人一愣，意识到是他们动作太快导致小黑没来得及被阿银放下，被带入了海中。
他们连忙重新围了起来，愧疚地看向小黑：“小黑，你没事吧？”
“小黑，你把水吐出来。”
小黑突然一个翻身，甩了甩脑袋，高高昂起头叫了一声：“嗷呜！”
“太好了，小黑没事。”
“阿银！”
鲛人们又想抓住阿银入海，阿银连忙闪开，在海中的莲丛间不断游动，与一群鲛人追逐起来。
一直默默看着的明九夭见他们始终抓不住阿银，终于忍不住出了声：“那个，我也是人族，不止阿银，你们都见了人族了。”
鲛人们齐齐一僵，去抓阿银的动作瞬间滞住。
一会儿后，他们都慌了起来。
“快，快去找珍婆婆！我们要死了！”
一个个鲛人纷纷背身沉海，很快，海面上只剩了阿银，慌乱的鲛人们已经顾不上抓着阿银了，因为他们也成了见过人族的鲛人。
明九夭看着陡然安静下来的海面，白色素莲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灵光，阿银顶一头湿漉漉的银发，一个跃起坐在了岸边，她的鱼尾变成了白皙的双腿，泡在了幽蓝的海水里。
“嗷呜～”小黑跳上了阿银的双腿，懒懒趴了下来。
阿银搅了搅手指，眸光含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们有些怕人族。”
明九夭看出来了，她问道：“为什么？”
阿银摸了摸小黑湿润的毛发，眉眼间染上一抹忧郁：“因为我们自小便是被这样教导的：见过了人族的灵族会变成不归家的游灵，他们不会再回到大海，最终失去自己的生命。”
“珍婆婆是我们灵族的灵老，她说的话没有错过。”
明九夭也坐了下来，她转头看着神情低落的少女，轻声道：“……但你好像不怕？”
鲛人们见到她时，是阿银第一个朝她搭话，神情不见惧色，而其他鲛人都只是远远看着。
听刚刚的对话，阿银似乎也偷跑出去过，见过其他人族。
阿银笑了起来，她戳了戳小黑的脑袋，声音轻灵道：“因为你是小黑它们带来的，我相信它们。”
明九夭看了眼趴在阿银腿上的小兽崽，闪了闪眸光，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你……你们能听懂灵兽的话？”
这应该是修御兽一道的修士靠着灵契或者魂契才能做到的事情，除开他们，也只有当初拥有白泽残存妖灵的巫玄了。
灵族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天生拥有与兽沟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