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允晏，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是鹿言问楚允晏的第十四遍了，但那人还是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鹿言越走越不对劲，他们这都爬到半山腰了，怎么看怎么不像进城的路。
“楚允晏……”这条山路倒是比之前那条好走很多，除了弯绕一些，没什么拦路的草木，以及绊人的石头。
这路连坡度都小，平坦得不像是上山的路，但鹿言就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对啊。”鹿言第十五遍叫楚允晏，他总算舍得搭理鹿言了，他回头，笑眯眯地，一点也不着急：“我们又迷路了。”
鹿言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内心不禁焦急起来，他问：“你不认路，你乱走什么？”
“谁说我不认路，再说了，我走我的，是你非要跟的，现在迷路和我有什么关系？”楚允晏冷哼一声，停下脚步来。
“你！”鹿言不知道这小屁孩又发什么疯，他转身就要下山，他道：“天还没黑，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下山？”楚允晏看着他往山下走，也不阻拦，他问。
鹿言扭头瞪他，看他不走又觉得不对，他这一路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和楚允晏总会巧合地迷路，总会越走越偏。
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你不走我走！”鹿言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山下找个人家借宿，然后等孙邴他们算了，他也不想劝楚允晏了。
可走到一半，忽地发觉不对劲，他上山的时候，这路似乎没有那么陡，而且路过的那棵大树上，原本也没有爬满奇怪的藤蔓。
鹿言心下一惊，转身就跑，就在此时原本盘踞在山脚的雾气也跟着涌上来，像是有了生命，在追鹿言一样。
鹿言一边跑一边骂，他怎么忘了，这是个修仙世界，山上妖怪最多了，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还身怀宝藏的家伙，最容易被盯上了。
“楚允晏！楚允晏！有妖怪！救命啊！”鹿言一边跑一边喊，手里抓着自己的锦囊，往后面疯狂撒迷烟粉。
楚允晏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鹿言心凉了大半，心一横咬牙准备放绝招，可忽地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迷障！破！”
鹿言抬起头，只见那半大的少年人，站在树梢上，墨蓝色的发带飘动，水墨蓝的衣袂飘飘，捏着符篆神情很是冷。
那些烟雾和藤蔓像是潮水一样，被淡黄色的灵力击退，而后下山的路恢复了正常。
鹿言扶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就那么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下了。
“没了我，你有什么用？”楚允晏飘然落地，他抱胸语气不善。
鹿言没空和他斗嘴，抬起眼问：“刚刚那个是什么？”
“障眼法。”楚允晏倒是有问必答，他说：“不知道是谁设的，但看那架势，修为应该不会低于元婴。”
鹿言悬着的心总算死了，他一动不动，暗骂了一句——真他妈倒霉啊。
“这山应该有主。”楚允晏道。
鹿言连忙怀着最后的希望追问：“是妖是人？有没有恶意？”
“应该不是妖。”楚允晏回道：“也没有恶意，不然我们俩踏进他地盘的时候就死了。”
说起这个鹿言就来气，他道：“还不是因为你，乱走什么？闯别人家里来了吧！现在，我们快下山！”
“你确定？”楚允晏歪了歪脑袋，他笑：“天就要黑了，现在下山说不准就中人家圈套了呢？”
“那怎么办？！”鹿言大声问道。
“去看看呗。”楚允晏满不在乎地抱着剑往前走。
“看什么看！万一他要杀我们怎么办？！”鹿言看他一点也不怕，着急道。
“拉你给我陪葬也不错。”楚允晏头也不回，继续走。
鹿言又气又急，无可奈何还是追上去了。
他一个人，说不准还没走两步就给妖怪啃了。
虽然跟着楚允晏也不安全，但是至少楚允晏不会动手弄死他。
鹿言想，生死契真是个好东西，虽然他被楚允晏坑了，但是楚允晏也不能弄他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楚允晏忽地停下了脚步。
鹿言低着脑袋走，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下了，差点撞上去，鹿言奇怪道：“你干……”
他话还没说完，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呆住了。
横在他和楚允晏面前的是个带篱笆的荒废院子，杂草长得都快和篱笆一样高了，院子正中央还有个破旧落灰的屋子，门扉敞开着，隐约能看见散架了一地的木制家具。
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个院子，一看还是住过人的，鹿言不由得心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有主的。”楚允晏自言自语地说着，用灵力轰开篱笆门，而后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了。
“你……你疯了？”鹿言连忙要拉住他。
“怕什么？这屋子看着荒废很久了，没有活人的气息，刚好天也要黑了，不如就在这歇脚。”楚允晏说着继续往里进，鹿言迫不得已跟了上去。
这破旧的小屋外面看着不大，但却有两室一厅，后面还带了个屋檐矮矮的小厨房，厨房外面的院子里还有口井，以及晾晒什么的竹竿。
但是这小屋里面的家具全都散架了，到处落灰，还结蛛网，连那口井都干枯了。
鹿言跟着楚允晏逛了一圈，心里发虚，他道：“要不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允晏忽地停在较大的一间房门口，他蹙着眉似乎很是意外。
鹿言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发现那屋里竟然有张纤尘不染的桌案，而桌案上架着两把交错的剑。
那剑看上去就非凡品，一柄呈现淡淡的蓝色，一柄白的像是月光。
楚允晏手里的若雪从进这间房间起就一直在嗡鸣，鹿言揉了揉耳朵，他问：“若雪这是怎么了？”
“在害怕。”楚允晏淡淡答道。
上品的灵剑，有一定的自我意识，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就会用嗡鸣来提醒主人。
不过很多时候，剑与主人都是一致的，就像是主人的一部分，连情绪也继承于主人，甚少会有像现在这样主动表达与主人不符的情绪。
“害怕？”鹿言有些奇怪，他追问：“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那两把剑很强，一直在散发威压，压迫它。”楚允晏面无表情地说着，捏诀用符篆攻击那两柄剑。
不出意外地被挡下了，那两柄剑嗡鸣一声，而后屋内起了风，吹得鹿言睁不开眼睛，跟着楚允晏一样被逼退了两步。
“无礼！”鹿言隐约听见了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而后那房门轰然被合上。
门关上后，一切就恢复正常了，楚允晏扬起嘴角，他道：“剑灵？有意思。”
他说着又要去那屋子，鹿言连忙拉他：“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去看看那两柄剑有多厉害。”楚允晏冷冷地说着，就要推门，鹿言也没拉他了。
按照修仙文套路，这应该算是男主的升级大礼包。
鹿言点点头，弱弱道：“那你加油。”
楚允晏没理他，推了一把门，没推开，然后不耐烦地用若雪直接劈开，大摇大摆进去了。
鹿言好奇地想跟上，那原本破损的门忽然自己恢复了，把他和楚允晏隔在了门内外。
“楚，楚允晏！”鹿言拍了拍门，着急喊道。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他有点害怕，又拍门喊楚允晏。
楚允晏在门内看着被修复的门，听着鹿言焦急地呼唤，挑了挑眉，一扭头发现那两柄剑合为了一柄，悬浮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