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牵动了满身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不敢。
他死死地瞪着叶远的背影,他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为“幽灵”服务了这么多年,可那个组织真正的核心,他从未触及,甚至连跟自己单线联系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是什么滋味?”
叶远转过身,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
“德拉蒙先生,现在,你该清楚了。”
菲利克斯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叶远不再看他,径直走向门口。
在手即将碰到门把时,他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庄园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现在应该已经摆在巴黎警察局长的办公桌上了。”
“德拉蒙家族这块百年的金字招牌,从今天起,完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菲利克斯瞪大了眼睛,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曲线疯狂跳动,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叶远……叶……远……”
他拼尽全力嘶吼着,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可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和医护人员冲进来的混乱脚步声。
……
走出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叶远微微眯了眯眼。
战虎立刻递上一瓶水。
“主上,菲利克斯那边……”
“废了。”叶远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算能活下来,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牢里忏悔。”
“那‘幽灵’……”
“他们会来找我的。”叶远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语气平静。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宁静。
“主上,唐小姐的电话。”战虎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说您再不接,她就要报警说您失踪了。”
叶远看着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紧绷的嘴角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他接过手机,拨了回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叶远!”
唐宛如焦急又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跑哪去了?手机也不开机!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没事。”叶远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处理了点小麻烦。你呢?在庄园有没有害怕?”
“我才不怕!”唐宛如嘴硬道,但声音里的后怕却藏不住,“我就是……就是担心你……”
“别担心。”叶远轻声道,“我很快就回去。”
“嗯……那你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叶远将手机还给战虎,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回庄园。”
就在这时,战虎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他接起来只听了几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主上,出事了!”
叶远眼神一凝。
“什么事?”
“唐小姐……唐小姐在庄园里被人带走了!”
“轰!”
叶远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骤降。
他一把夺过战虎手中的水瓶,声音冷得像冰。
“谁干的?”
“是……是‘幽灵’的人!”战虎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们留了话,让您今晚午夜,独自一人去塞纳河的废弃码头。”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否则……就等着给唐小姐收尸!”
“咔嚓——”
坚硬的塑料水瓶在叶远掌心被捏成一团扭曲的废品。
战虎看着叶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从未见过主上这个样子。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死寂,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主上,这是个套,他们就是想让你……”
“我知道。”
叶远松开手,被捏成一团的塑料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我必须去。”
“可是……”
“战虎。”
叶远转过头,那双毫无生气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战虎瞬间闭上了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攥紧了。
“通知所有人,三分钟,庄园集合。”
战虎浑身一震,腰板下意识挺得笔直。
“是!”
叶远重新抬起头,望向巴黎晴朗的天空,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空气都凝滞的疯狂。
“我不管他们是‘幽灵’还是‘阎王’,敢动我的人。”
“今晚之后,巴黎再无‘幽灵’!”
……
塞纳河畔,废弃码头。
夜色如墨,生锈的吊臂在月光下像是等待猎物的秃鹫。
废弃的集装箱胡乱堆放着,阴影里藏着数不清的眼睛。
码头尽头的仓库里,灯火通明。
唐宛如被绑在椅子上,嘴上的胶带粘得很紧,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让她白皙的脸颊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她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周围。
十几个黑衣人,人手一把自动武器,站位分散,隐隐封锁了所有出口。
“老大,都快十二点了,那姓叶的真会来?”一个光头壮汉吐了口唾沫,有些不耐烦,“为了个娘们儿,把命搭进来,傻不傻?”
“闭嘴。”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上那件风衣看起来价格不菲,和这破败的仓库格格不入。
“叶远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重情,最大的缺点,是太重情。”
面具男走到唐宛如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像在欣赏一件战利品。
他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想去碰唐宛如的脸。
唐宛如猛地一偏头,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倔强。
“呵。”
面具男也不恼,收回手,饶有兴致地开口:“别急,小美人。等叶远来了,我会让他亲眼看着,他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一点点被捏碎的。”
他转身,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
“所有人打起精神,今晚,我们要请全巴黎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是!”
唐宛如的心沉了下去。
叶远,你千万,千万不要来。
午夜十二点整。
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码头,最终停在了仓库前一百米的地方。
车门打开,叶远独自一人走了下来。
他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河边冰冷的夜风中,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叶先生,你很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