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娇娇还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不远不近的。
“这些年，婷婷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早就习惯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真的不需要。”
顾时川心头猛颤，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装模作样的痕迹。
但没有，什么也没有。
顾时川有些生气：“你够了，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我知道你委屈才来道歉的，你端正一下态度。”
韩娇娇面色平静：“道歉？大哥从进门开始，有说过一句对不起吗？本来我也没奢求你道歉，只是想自己过自己的，大哥也不用把心思放我身上。”
前世她肖想着他，已经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一次她什么都不想要了，顾时川却不舒服了。
她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他：贱！
顾时川的语气软了点：“抱歉，我刚才着急了，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人都是会变的，听说大哥快升副团长了，我也长大了，还是注意社交距离。”
韩娇娇记得上一世，顾时川升了副团长，顾家人就更看不上她了。
特别是顾时风，当着整个大院的人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给别人羞辱自己的机会了。
顾时川有点想笑：“保持距离？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喂过饭，长大了就要保持距离了？”
“就算你吃婷婷的醋，但她也是你亲妹妹，是我们家年纪最小的孩子！”
“我承认今天我做错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做到公平公正，再也不这样了。”
前世，顾长青也说过他们偏心的事，让他们好好对我。
可是没过几天，顾家人又打回原样，甚至比之前更厌恶我。
顾时川因为韩婷婷一句想看海，大婚时候抛下我。
又说部队医疗条件好，让她作为家属从军，回来后更是百般照顾，连自己棉纺厂职工的位子，都给了韩婷婷。
所有人都说他爱惨了小娇妻，只是那个小娇妻不是她，而是韩婷婷。
哀莫大于心死，是她最深的体会。
“不用了，我不觉得委屈，劳烦大哥关上门。”
她下了逐客令，顾时川还想说什么，王姨跑来说道：“时川，有你的电话，好像是部队打来的。”
“知道了，娇娇你等我回来。”
顾时川转头走了，他从来没这么烦过工作上的事，可现在觉得很烦躁。
韩娇娇没等他。
在厨房里，她就承诺了顾时川会离开，自然要履行诺言。
她的东西很少，留了几个日常穿的用的，一个小包裹就收拾好了，书本这些到时候用箱子装起来，一个箱子也足够。
她的户口本在下乡的时候就单独分出去了。
回来后虽然关系转好了，可是周红一直以为她会和顾时川结婚，所以没有把她的户口合并到顾家。
韩娇娇揣上六十块和户口本走出房间，锁上了门。
出门的时候，只有王姨注意到。
王姨有些诧异：“娇娇你去哪儿啊？马上八点，到早饭时间了。”
“我不吃了，有点事出去转转。”
“和时川吵架了？”
王姨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哄着：“他就那个脾气，你服个软就好了，别往心里去啊。”
韩娇娇想笑，但她忍住了，客气地说道：“我当他是大哥，一家人，怎么会往心里去呢。刚才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拿个包子再走吧。”
王姨塞了她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韩娇娇心里满是感慨，多好的人啊，可惜以后就要分开了。
出了大院走三百米就有公交车站。
韩娇娇的运气不错，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有公交来了。
买了票后，她正好坐在窗口，喝茶有阳光撒进来。
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就像她的过去一样，出现过也绚丽过，然后离她越行越远，直到剥离消失。
这趟公交，竟然让她坐出了蜕变新生的感觉。
她要去的是市中心，现在中介还不盛行，但是很多老小区已经把租房子的信息贴在门口了。
人越多的地方，房子也会越多，生活更方便。
韩娇娇到了地方下车，地面都是水泥地，比山路和泥巴路好走多了，她一天走了五里路，看了七八套房子，不是太贵就是条件太差。
逛了大半天，终于看见一个门头还不错的房子，门上贴着招租。
她刚要进去，就被不远处的两个大妈叫住了。
“丫头，你要租房啊？听大妈一句劝，还是选别地儿吧！”
韩娇娇很诧异：“大妈，这房子有问题吗？”
“房子倒是好房子，就是屋主人有点……”
大妈把她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这房子的主人以前是团长，后来犯了事儿被劳改，又在农场把人打成残废，被部队开除了，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居然回来了。”
韩娇娇想起有这回事。
因为对方以前就是团长，和顾时川有点交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人打成残废，可是最后没判，也没回部队，而是做起了生意。
什么养猪养鸡，种地卖衣服，他全部都做过。
一开始大家都看笑话，连顾长青也说过惋惜的话，没过几年大家就开始羡慕他了。
有一次顾家聚会，顾时风已经大学毕业了，还在吐槽裴野走了狗屎运，在外面转了一圈，捞了大笔的票子，又被请回了部队。
韩娇娇就是在那次对裴野映像深刻。
“大妈，您说的是裴野吗？”
“你认识？”
大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韩娇娇连忙说道：“不认识，就是听了一点闲话，大家好像很怕他。”
“他成天神神秘秘的，也见不到个正形，大家都说他是大地主的后代，要去找他的主爹了，这才把房子租出去。”
“我还听说，这房子邪门，谁住谁倒霉。”
韩娇娇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论倒霉，她也不遑多让。
但不管如何，广告上的价格的确让人心动。
大妈见她还瞧着裴家，好心劝导：“闺女，你还是离他远点，和那种人扯上关系没好事。”
一道影子遮住了大妈的光，她回头一瞧吓得一哆嗦。
“你、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