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是个自由摄影师，为了节省开支租住在这套老旧的单身公寓里。这套房子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虽然设施陈旧但租金便宜。搬进来的第一晚，她就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习惯性地设置了连拍模式用来记录日常灵感。
第三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查看手机相册，却发现昨晚的照片数量异常增多。除了自己睡前拍的几张窗外风景，还有十几张在完全黑暗中拍摄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对着天花板拍的，画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些许噪点。
正当她准备删除这些废片时，一张照片让她停下了动作。照片右下角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正站在床头的位置。程灵素放大图片仔细查看，心跳开始加速——那人影穿着白色的睡衣，长发垂到胸前，头部微微偏向这边，仿佛正在注视着熟睡的她。
当晚，程灵素特意留意着手机的状态。她把手机放在枕边，屏幕朝上，随时准备查看任何异常。午夜十二点过后，她渐渐入睡，但潜意识里仍然保持着警觉。
凌晨三点零五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紧接着传来相机快门的轻微声响。程灵素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她拿起手机查看相册，果然又有新的照片生成。这次她立刻发现了异常——照片中不仅有那个模糊的人影，而且位置更加清晰。人影就站在床尾处，距离她不过两米远，那张苍白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程灵素吓得全身发抖，赶紧打开房间的主灯。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房间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常。她仔细检查了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入侵的痕迹。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仿佛有双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
第二天，程灵素决定调查这套公寓的历史。她找到房东老太太询问情况，老太太起初不愿意多谈，但在程灵素的再三追问下，终于透露了一些信息。
那间房子啊...老太太叹了口气，二十年前住着一个叫小雯的女孩，是个大学生，在附近的服装店打工。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就是命苦。
怎么个命苦法？程灵素追问道。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她有个男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后来那个男的变了心，找了别的女人。小雯受不了打击，就在那间房子里...唉，你明白的。
程灵素心中一震，连忙追问具体的日期。老太太想了想说：好像是八月十五那天，正好是中秋节。那孩子死前还给我打电话，说想回家和父母团圆，可是没人接。等到第二天我去收房租，才发现她...
程灵素回到家后，开始仔细研究手机里那些诡异的照片。她把所有凌晨三点拍摄的照片整理出来，发现一个规律——每隔七分钟就会有一张新照片生成，而且每张照片中那个人影的位置都在缓慢移动。
第一张照片中，人影站在门边；第二张移到了衣柜旁边；第三张出现在窗户附近；第四张则站在了床尾处。这种移动轨迹表明，那个人影并不是固定的影像，而是真实存在的实体在房间里游走。
她把这些照片导入电脑，用专业软件进行增强处理。经过反复调整亮度、对比度和锐度，照片中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长发披肩，面容清秀但显得十分憔悴。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
程灵素还注意到一个细节——照片中的女子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款式很老旧，像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样式。而且她的脚下没有影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第五天夜里，程灵素决定主动与那个神秘人影沟通。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闭上眼睛假装入睡。
凌晨三点，熟悉的快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程灵素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静静地躺着观察。她能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种阴冷的气息，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知道你在这里。程灵素轻声说道，你叫小雯对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但那种压迫感更加强烈了。
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话音刚落，她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房间里踱步。接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你不属于这里...你不应该住在这里...
程灵素强忍着恐惧，继续说道：但我现在已经住在这里了，我们可以和平共处吗？
和平共处？那个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吗？你知道我死得有多痛苦吗？
在程灵素的耐心询问下，小雯的怨灵终于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原来她的死并不是因为感情受挫那么简单，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小雯当时的男友叫张伟，是个外表斯文但内心极度自私的男人。他同时交往着好几个女朋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当小雯发现真相后，张伟担心事情败露，就想办法除掉她。
那天晚上，张伟来到小雯的住处，假意复合。趁小雯不备时，他在她的茶杯里下了毒。小雯喝下毒茶后痛苦万分，但张伟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守在床边看着她慢慢死去。
他就在床边看着我挣扎，看着我求救，看着我一点点失去生命...小雯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想打电话求救，但他切断了电话线。我想爬到门口，但他把我推回床上。最后几分钟，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听着他说这样对你也好，省得你再纠缠我...
程灵素听得毛骨悚然，她没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残忍的真相。
得知真相后，程灵素决定帮助小雯讨回公道。她先是到派出所报案，但警察告诉她案件已经过了追诉时效，而且缺乏直接证据，很难立案。
不甘心的程灵素开始自己调查。她找到小雯当年的同学和同事，了解到张伟现在已经成为一家公司的经理，过着富裕的生活。她还找到了当年的一些证据，包括小雯的日记和与张伟的聊天记录。
在小雯的日记中，程灵素发现了关键信息——小雯在死前已经察觉到张伟的阴谋，她在日记中写道：如果明天我还活着，我就去找律师咨询离婚事宜。如果我不在了，一定是张伟害的，我的日记本里有所有证据...
程灵素意识到，小雯的怨念之所以如此强烈，不仅仅是因为死得冤枉，更是因为她死前承受的巨大痛苦和绝望，以及对正义得不到伸张的愤怒。
随着调查的深入，小雯的报复行动也越来越激烈。最初她只是在照片中出现，但现在她开始直接影响程灵素的生活。
手机不仅在凌晨三点拍照，白天也会突然自动启动相机功能，拍下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有时候程灵素正在工作，手机会突然响起快门声，拍下她身后空无一人的照片，但照片中却能看到小雯模糊的身影。
更可怕的是，程灵素开始出现一些超自然现象。她经常在半夜被奇怪的声音惊醒，有时是脚步声，有时是哭泣声，有时甚至是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她的物品也开始莫名移动，有时候早上起来发现椅子换了位置，或者书籍被翻开到某一页。
最让程灵素恐惧的是，她开始在镜子里看到小雯的身影。有时候她梳妆时，会在镜子里看到小雯站在她身后，那张苍白的脸紧贴着她的肩膀，空洞的眼睛直视着镜中的自己。
第八天夜里，小雯的怨念达到了顶峰。程灵素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发现房间里站着一个清晰的小雯身影。这次她不再是模糊的影像，而是近乎实体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情？小雯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你只是一个外人，凭什么替我做主？
我只是想帮你讨回公道！程灵素强忍着恐惧说道，张伟现在过得很好，你应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惩罚？小雯冷笑一声，你以为揭露真相就够了吗？你以为让他坐牢几年就能弥补我的痛苦吗？不可能的！我要让他体验到我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我要让他永远生活在恐惧中！
说着，小雯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她的脸变得狰狞可怕，长发无风自动，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程灵素感到一股强大的怨念冲击着她的意识，头痛欲裂。
既然你要阻止我复仇，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小雯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你也尝尝绝望的滋味吧！
就在程灵素即将被小雯的怨念吞噬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大声喊道：小雯，你听我说！报仇并不能让你得到解脱，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痛苦！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样子吗？
小雯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张扭曲的脸慢慢恢复正常。
你已经死了三十年了，难道还要继续这样痛苦下去吗？程灵素继续说道，你的父母还在等你回家，你的朋友们还在想念你。如果你真的爱他们，就应该放下仇恨，安心离去。
可是...可是他们害死了我...小雯的声音变得哽咽。
是的，他们确实伤害了你，但你也要明白，仇恨只会消耗你自己。程灵素温柔地说，我已经把张伟的犯罪证据交给律师了，他们会通过法律途径让他承担责任。虽然不能让你复活，但至少可以让正义得到伸张。
小雯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看着程灵素，眼中流下了眼泪：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程灵素也流下了眼泪，你现在可以安心离开了，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会想念这里的...小雯轻声说道。
但你也要学会放手。程灵素微笑着说，美好的回忆会永远伴随着你，但痛苦的仇恨应该让它随风而去。
随着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小雯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手机也不再自动拍照，房间里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和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