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以为沈佳或许会顾及程序的想法，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沈佳要求顾非继续陪着她逛校园。
路上，她主动挑起话头，细数学校的变化。
有那么几个瞬间，让顾非想起了以前的沈佳。
可能是短时间多次回到学校的缘故，他越来越想念以前的沈佳。
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沈佳。
但他不后悔，如果当初不那么做，沈佳会拿出她所有能动用的钱财给他治病。
那就没有现在的沈氏集团。
他没有几年寿命，如果真是那样的结局，沈佳余生会很痛苦。
还没走到一半，顾非就有些疲累了。
他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了长时间的运动，就算只是散步，也不行。
他和沈佳提议：“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
“你是开车来的吗？”
要是开车，还得去取车。
如果是司机开车，可以让他到附近的校门接他们。
沈佳看了一眼精致的腕表，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我想吃食堂，你请我。”
顾非跟上沈佳的脚步：“食堂的饭菜就那样，东西不好吃你就没有食欲，别去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浓重的伤感：“你都会变，食堂的饭菜怎么不会变。”
他被伤感刺痛了双眼。
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沈佳身上寻找从前的影子，沈佳也试图寻找曾经的顾非。
可是他们都忘了。
是他们亲自把对方都逼得不像从前了。
沈佳在食堂打了个虎皮青椒，要了一碗免费的蛋花汤。
她以前没什么钱，吃饭是能省就省，一般只吃这些。
他会故意晚来，用肉换走她的青椒。
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她也不肯换了。
顾非看着她点了熟悉的搭配，就跟着点了三个肉菜一碗汤。
饭堂的菜下油足，对他来说有点油腻。
他都尝过，觉得味道还行，就换了公筷夹到沈佳的碗里，习以为常的夹走她一半的虎皮青椒。
沈佳拨弄着肉块，看着顾非手中的公筷，脸色冷淡了几分。
嫌弃她？
她把肉块夹回去一部分：“你太瘦了，多吃一些。”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顾非从中听不出半点温情，能感觉到的是对方在生气。
但他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难道是怪他自作主张交换？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干脆就不猜，在她的注视下吃下几块肉。
很久没吃那么油腻，他的胃在翻涌。
他忍着胃部不适，抬眼，发现沈佳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远处的一对情侣。
男生正在把装着肉的盘子往女生那边推：“喂，我打肉打多了，我吃不了那么多，浪费可耻，你帮我分担一点。”
女生抬起头，男生抽走她的青菜：“窗口没青菜了，你分我一半，我的肉也分给你一半。”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同学端着盛满菜的盘子走过。
男生尴尬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想解释。
女生在此时轻声说：“谢谢。”
沈佳和顾非离得不算近，那一声谢谢他们听不到。
只是他们之间的暧昧，沈佳和顾非都感觉到了。
很巧，差不多的菜，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行为，很难不回想到曾经。
她撕扯着青椒上的皮：“以前你也是那样，笨拙的维护我的自尊心。”
她怀念道：“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吃饭都困难，但我有你。”
不仅她怀念，顾非也怀念。
怀念健康的身体，毫无隐瞒的恋情，一切往好处发展的生活。
可是再怎么怀念，他们也回不到从前。
“曾经我很幸福，你能再给我这份幸福吗？”
顾非猛地抬起头，看见沈佳神情认真。
他知道，沈佳不想要他给的幸福，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再编织出一个美梦，让他沦陷，再把这个梦变成噩梦。
从他在校园见到她开始，这个梦就开始在编织了，只是他毫无察觉而已。
要是从前，他可能会满心欢喜的答应沈佳，落入她的陷阱。
落入多次陷阱的他已经不会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演了，同一招用多了，是不会有人再上当的。”
沈佳脸色骤变，期待转化成愤怒。
她质问顾非：“你觉得我在演戏？”
“我说了，不要带着偏见看我。”
顾非平静的回视她，在嘈杂的食堂里，他能清楚听见对方的声音，也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有点太快了。
“被毒蛇咬过两三次，当然会避而远之。”
沈佳更加愤怒：“你形容我是什么？”
突然拔高声音让周围安静一瞬，窥探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议论声随之传来。
“那对不是网上很火的夫妻吗？这是在吵架？他们的感情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好吗？”
“或许吧，看着矛盾挺大的。”
顾非听着同学们开始议论起他的婚变，为了避免这种言论影响到沈佳，他带着她离开。
沈佳不满看着被他紧握的手指，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直到出了食堂，顾非把她带到角落，提醒她。
“在外面，你就算对我不满，你也得忍着。毕竟事关公司，谨慎点比较好。”
沈佳握紧拳头，掌心还残留着和他双手紧握的余温。
可他却说是为了公司。
沈佳逼近顾非，把他逼到死角：“你只是为了公司？”
顾非没有否认：“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倒是你，别这样任性了，创建沈氏并把它发展到那么大的产业，也不容易。”
他从她身边经过，离开。
沈佳抬手想阻拦，到底还是放下了。
他们一起回的家。
期间，只有沈佳分心开错路，顾非拿出手机查询导航，指导沈佳离开错误的道路。
俩人才有了短暂的交流，其余时候，他们都很沉默。
下车时，顾非忘记了手机还放在车里。
沈佳余光瞥见，想下车还给顾非。
在她要喊顾非时，余光瞥见被顾非备注为刘老师的人发来消息。
“我再确认一下，是后天下午六点半一起吃饭对吗？”
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看起来很有朝气。
顾非刚拉开安全门，就被沈佳喊住：“你后天下午六点半和刘老师约好了一起吃饭？她来找你确认了。”
她借着还手机的动作，接近顾非。
怒火在身体里乱撞，灼烧着她，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顾非蹙眉：“你看我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