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的是自己的“道！”
这一刻没有人察觉到一股奇特的气息自秦莫离体内升腾，包括他自己。他好像变了，却又没变。
不远处，陆天明强撑着站起来，走到莫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好小子……藏得够深。这一剑，怕是摸到那所谓的‘道’的边缘了吧？”
“只是侥幸明悟了老师当年未尽之言。”
莫休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带着一丝疲惫与凝重。
所谓道，他曾听老酒鬼说过。那是所有修仙之人追求的极致，所谓一朝闻道，羽化登仙。
但他自己清楚，这一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摸到了老酒鬼那最后一剑的一丝余韵，而想要再次复刻这一剑，短时间内恐怕也并不容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古寺。远处隐约传来的啜泣声，像一根根细针刺在心头。
魔僧虽除，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那魔僧的话也并非无的放矢。这世间的疾与苦并不是靠几个人就能够改变的。
欲壑难填，百姓的苦难与妄念犹在，那滋生此魔的土壤便依旧存在......
三日后，清风城外。莫休驻足回望，城楼匾额上的金字在暮色中渐渐黯淡。他转身，与四位同伴再次踏上征程。
城门口依然熙攘，挤满了前来许愿的外地香客。
“听说……寺庙没了？”
“唉，可惜了，我还想明天去求个发财签呢……”
“怕什么，百里外的洛平城好像又来了个新的活神仙，据说更灵验……”
秦莫离望向清向镇，目光悠远：“人心的沟壑，远比妖邪更难渡化。 我辈修士，能斩妖，却难断贪嗔......”
五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是清风城模糊的轮廓，以及依旧在欲望中沉浮的人间......
中州东北，与鹿州交界处，八万里苍断山脉如巨龙横卧，云雾缭绕。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中，四道流光划破天际。玉华派的祥云华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三男一女正驾驭法器疾驰而行。
为首的男子手执玉骨折扇，正是玉华派外门弟子的大师兄诸葛鸿，中道上层修为，眉目间自有从容气度。
“诸葛师兄，”他身侧，师妹楚若熙蹙起秀眉，青丝在风中轻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几日这苍断山脉中的妖气，似乎越发浓郁了。”
听了她的话，两人身后的阵法师吴越和剑修赵启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这几日他们已经斩杀了不少妖物，这些妖物毫无例外都丧失了灵智，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只留下本能的嗜血与杀戮。
诸葛鸿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的山谷之中，虚空突然撕裂。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浓郁的妖气如潮水般涌出，瞬间遮蔽了天光。
“这是？”还未等几人回过神来，裂缝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踏出。
墨绿鳞甲覆体，赤红双瞳如血，那妖物环顾四方，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弧度：“这便是神州大陆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这片天地的新鲜血气，随即目光如刀，直刺诸葛鸿一行人。
“哦？还有几只小老鼠！”
“不好......”仅仅一眼，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冰水浇头，瞬间浸透众人四肢百骸。
眼前这人形魔物是妖不错，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却与他们见过的所有妖族都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纯粹的嗜血与杀戮的气息，仅仅外泄的妖气就让空气凝固，血液冻结。
“结阵！”
诸葛鸿瞳孔骤缩，厉声喝道。那魔物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山岳轰然压下，让他这位中道上层的修士都感到呼吸窒涩，灵力运转不畅。
那是远超他们认知层次的强大！
无需多言，吴越反应极快，双手掐诀如飞，早已扣在手中的阵盘瞬间光华大放。
“四象伏魔阵，起！”一声低喝，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道虚影自四方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朝着那刚刚踏出裂缝的魔物笼罩而去。光网之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杀伐之力，试图将那滔天妖气压制下去。
与此同时，剑修赵启已然长剑出鞘，人剑合一。
“惊鸿！”他身化流光，本命飞剑“流光”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裹挟着凌厉剑意，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惊虹，直刺那魔物眉心。
这一剑，凝聚了他毕生修为，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割裂出细小的裂缝，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赵启面容冷峻，眼神中只有决绝的杀意，他深知面对如此强大的魔物，稍有迟疑便会万劫不复。
楚若熙亦是不敢怠慢，袍袖一挥，一张闪烁着五彩光华的古琴出现在她的身前。只见她素手轻拨。琴弦震颤间，一道道无形无质，却凝练如实质的音波利刃，已撕裂空气，后发先至，瞬间袭向那魔物的周身要害！
音刃过处，光影摇曳，空气为之波动，每一击皆精准锁死鳞甲间隙与经脉节点，似要自内而外，碎其罡躯，断其魔源。
而诸葛鸿则祭起手中宝扇，灵光大盛间，玉骨宝扇冲天而起，迎风便长，倏忽化作十数丈玉骨巨扇，凌空展开。
扇面之上，那一道水墨苍茫的大河竟如活物般奔腾流动。
霎时间，滔滔江河之水自扇中奔涌而出，宛若天河倒泻，直扑那妖魔而去！
四人配合默契无间，阵法束缚，剑光主攻，音波扰敌，大河之水切断一切退路。
这几乎是他们所能施展出的最强合击。这般威势，便是太虚境界的强者，也需暂避锋芒。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攻势，那妖物赤红的瞳孔中非但没有丝毫惊惧，反而掠过一丝戏谑与……失望。
“此界生灵已经孱弱至此了吗？”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兵器，覆盖着墨绿鳞甲的巨爪随意一抓，那看似坚固无比的四象光网竟如同纸糊一般，被他硬生生撕裂！符文哀鸣，瞬间黯淡崩碎。吴越如遭重噬，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阵盘“咔嚓”一声裂开。
紧接着，魔爪去势不减，精准无比地迎上了赵启那惊才绝艳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