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还有救吗?!”林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
孙老点了点头,那眼神,却变得,更加凝重了。
“想要解此毒,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找到与它相生相克的,另一种,上古奇物——”
“‘向阳花’。”
“那东西,在哪儿?!”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孙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四九城郊外,一个,早已是被世人遗忘了的麻风村。”
麻风村。
这三个字,像三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林毅的心头,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谈“麻”色变的年代,那个地方,几乎就等同于,人间的地狱。是被文明社会,彻底遗忘和抛弃的,禁忌之地。
所有得了那种“不治之症”的可怜人,都会被集中送到那里,自生自灭,与世隔绝。
孙老口中那能救丁秋楠性命的“向阳花”,竟然生长在那种地方?
这听起来,简直比“乱葬岗里采蘑菇”还要离谱,还要充满了黑色幽默。
“孙老,您……您没开玩笑吧?”林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像是喜欢开玩笑的样子吗?”孙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向阳花’,性属极阳,喜污秽,恶清净。只有在那至阴至秽之地,吸收了足够的死气和怨气,才能开出那至阳至纯的,救命之花。”
“而整个四九城,乃至整个北方,论起阴气和秽气最重的地方,除了那个麻风村,老夫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了。”
孙老这番充满了“玄学”意味的解释,听得林毅是一愣一愣的。
虽然他还是觉得有点扯,但看着孙老那严肃的表情,他知道,这恐怕是真的了。
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了。
“好。”林毅深吸了一口气,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我这就去!”
“等等。”孙老却抬手,拦住了他。
“那个地方,很危险。”老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说的危险,指的不是那些病人。”
“而是……人心。”
“一个被世界所遗忘,充满了绝望和死亡的地方,那里面的人心,会扭曲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那个,从始至-终都像尊门神一样,一言不发的周卫国。
“卫国,你陪他走一趟。”
“是。”周卫国没有丝毫的犹豫,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
林毅和周卫国,便骑着两匹神骏的军马,顶着刺骨的寒风,朝着四九城郊外的那个,地图上不存在的禁忌之地,疾驰而去。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赶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麻风村的村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也没有,死气沉沉。
整个村子,竟然……出奇的“热闹”。
只见村口那片早已是荒芜了的空地上,此刻正聚集着一大群人。
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脸上,身上,都带着那种病变后特有的,红斑和溃烂。
但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一种,极其古怪的,近乎于狂热的,兴奋表情。
他们,正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但脸上却带着几块红斑的少女,给团团围在中间。
而在人群的中央,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旧棉袄,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干瘦男人。
那个男人,正一手抓着那个少女纤细的手腕,一手,则高高地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破铁皮喇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新鲜出炉的黄花大闺女,假一赔十,童叟无欺啊!”
“只要十个白面馒头!只要十个白面馒头,就能把她带回家,给您当媳妇儿,暖被窝啦!”
他这一嗓子喊出去,周围那些衣衫褴褛的男人们,眼睛,瞬间就绿了!
他们像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看着那个早已是被吓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的少女,那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也最赤裸的,欲望!
而那个少女,则像一只,即将要被恶狼分食的,可怜的小羊羔。
她拼命地,挣扎着,哭喊着,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爹!爹!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们!”
“求求您了!放了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啊!”
“闭嘴!你个赔钱货!”那个干瘦男人,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哀求一样,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现在,该是你,报答老子的时候了!”
“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卖到窑子里去!”
这,突如其来,又充满了野蛮和血腥的一幕,让刚刚赶到的林毅和周卫国,都愣住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竟然,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贩卖人口?
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畜生!”
周卫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滔天怒火!
他,想都没想,一个翻身,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一样,就要朝着那个人渣,冲过去!
然而,林毅,却一把,拉住了他。
“别冲动。”
林毅的声音,很冷,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同样,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但是,他,比周卫国,要冷静得多。
他知道,在这个早已是被文明世界所遗忘的地地方。
用常规的,正义和道理,是行不通的。
有时候,你必须,用一种,更加“野蛮”,也更加“不讲道理”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缓缓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朝着那群,早已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野狼”,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办法,他今天穿的,实在是太“扎眼”了。
一身笔挺的呢料大衣,脚上一双锃亮的,牛皮马靴,再加上他那张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和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
他跟周围那些,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村民们,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了贫民窟的,王子。
那股子,格格不-入的气质,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位……这位爷……”
那个,刚刚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干瘦男人,在看到林毅的那一刹那,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里,瞬间就闪过了一丝,贪婪和谄媚。
他连忙,松开了那个少女的手腕,点头哈腰地,就迎了上来。
“您……您是……”
“我?”林毅笑了,那笑容,和煦得像春风,却又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高深莫测。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商人。”
“听说,你们这里,有好东西卖?”
说着,他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恐惧和一丝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女。
“哦……哦哦!”那个干瘦男人,立刻就明白了林毅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猥琐和谄-媚了。
“有!有!当然有!”
“爷,您可真是,有眼光啊!”
“我跟您说,我这闺女,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
“虽然吧,身上,是带了点‘记号’。但是,绝对,干净!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您要是,看上了,价钱,好商量!”
“只要……只要二十个白面馒头!不!十五个!十五个,您就能把她,带回家了!”
他那副样子,像极了,一个,在菜市场里,拼命推销自家,快要烂掉的白菜的,无良小贩。
然而,林毅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我要了。”
他指了指那个,早已是,泪流满面的少女。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寒光。
“我不要,用馒头买。”
“我要用,你的命,来换。”
……
当林毅和周卫国,带着那个早已是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少女,走进那间,看起来就像是鬼屋一样的,村长办公室时。
他们,受到了,全村人,“热情”的,欢迎。
只见,几十个,手持着锄头,镰刀,甚至是菜刀的,彪形大汉,将他们,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那一张张,因为疾病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愤怒。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一条胳膊的独臂男人。
他,就是这个村子的,“王”。
村长,王二麻子。
“两位。”
王二麻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破铁片,在互相摩擦。
“在我们‘麻风谷’的地盘上,动我们‘麻风谷’的人。”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