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漫天剑气，夹杂锋利的刀意，噼里啪啦，朝四周爆射。
周围山林，巨石，溪流，一切能够被触碰到的物体，都是被那两人交锋对撞出的余波，斩碎成了稀巴烂。
“这尼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联手呢！”
雾中，那道由高阶雷火符篆，强行撕裂开的清明口子，渐渐闭合。
此方天地，又恢复了从前的迷蒙遮挡，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些修士见状，面色一个比一个差，因为他们大约是错过了最好围杀陈岁的良机。
每当有人，想要近身包围过去的时候，便总会被一道雾中横亘飞来的刀光或者剑气打退，衣衫都被撕裂开来，甚至有不少人都被那抹分不清是刀还是剑的锋利击中，白白淌了不少血，不敢再往前凑。
因为真的会死。
“不愧是郁师兄，剑意真的好强！”
下面，皓月灵院那些随行而来的弟子，感知到半空中那抹四溢恐怖的剑气，一个个的神情都是莫名激动起来，因为他们大多数也都是修剑的，郁须臾在他们的内心里，或许就等于北荒灵院诸多弟子心目中的叶凡。
能看到郁须臾出一次手，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因为皓月灵院中并没有人能做郁须臾的对手。
不过，很快。
那些兴奋的弟子，全都赶紧闭上了嘴巴，收敛神情，因为一旁的尹平之已经是脸色极为难看地瞪了过来。
他衣衫褴褛，身上法袍破碎，手臂上似乎还淌着血，那是被陈岁的刀意划破的。
他差一点就死了。
这些家伙，夸郁须臾剑道高深，但郁须臾此刻却也没能拿下那个陈岁，两人在雾气之中打的不分伯仲，所以你们到底是在夸谁？
更令尹平之无法接受的是，他刚刚竟然真的差一点就要死了。
如果不是郁须臾出手，救了他一命的话。
他已经要被那个，年龄大约与自己相仿，屡次夺走他心爱的东西的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杀在这里了。
现在他虽然没死，但或许也已经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两人很显然战力已经不在一个层级。
这样的结果，让尹平之无法接受。
于是，下一瞬。
他的手中，忍不住重新捏起一道青灰色的符篆，内里隐隐蕴藏恐怖道韵，显出瞬间，便令周围空气变得粘稠停滞，许多弟子都因此呼吸变得困难了，感知到了什么，纷纷瞪眼看了过来。
但，尹平之目光。
在很阴翳地，盯着那雾气中两道快速流动的身影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只是将那符篆捏着，藏在袖袍里，面色阴沉的都快要能滴出水。
“他想做什么？”
另一边，何余楚荒等人，站在地面上，能够看到尹平之等人的位置，因为雾气都浮在半空。
众人自然也都，看见了尹平之的动作，还以为他要冲进去偷袭陈岁，结果=看了半天，那家伙却没有半点动作，这是为何？
微风，吹过少女那凌厉的短发，楚夏眉眼清澈，平淡，缓缓将目光从尹平之身上收了回来。
袖袍中的短刀，也悄然放松，不再紧握。
尹平之为什么没有动作，这并不难猜。
因为他怕死。
经过刚刚的那一刀。
现在的他。
只想离陈岁远些。
“果真差远了。”
想到这里，楚夏转过头，清澈目光重新望向半空那片浩瀚的雾气中，绝美小脸淡淡呢喃。
素净的小脸上，似乎隐隐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尹平之，与陈岁，当真是差的很远。
所以，她忍不住。
心中有些骄傲。
...
...
同时，雾中。
陈岁与郁须臾的刀剑之争，依旧没有停下，因为郁须臾仍旧不愿意放陈岁过去把尹平之杀了，而陈岁威胁说要把他也砍了，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跟郁须臾拼命，因为此人剑道修为太深了。
交锋之中，陈岁发丝凛冽，眉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凝重来。
因为他竟是在郁须臾的剑气上，找到了一丝，熟悉的锋利味道。
此人的剑道杀力，某种程度上。
已经直追邓白漪。
修行界中，果然从来都不缺天才。
“好吧。”
又轻微，尝试了几次。
陈岁咂了咂嘴，有些无奈，他确实没有办法轻易突破郁须臾的剑气封锁，除非拼命，但那样做的代价肯定是极大的，在今夜这种群敌环伺的情况下，他不愿意让自己再多一个人这样强的对手。
更何况。
此人本应该，是他的盟友才对。
尹平之晚些杀，倒也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你也得帮我杀一个人。”
“谁？”
听见陈岁的话，郁须臾想也不想地就沙哑问道，目光沧桑平淡，他也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了。
陈岁帮他杀人，他也要帮陈岁杀人，这是很公正的买卖。
“我也不清楚。”
“总之到时候，你觉得谁要杀我，你就帮我杀谁。”
陈岁微微笑着说道。
郁须臾闻言面色一黑，显然差点就要骂出声了，心想这世间要杀你这家伙的人多了，大半座九幽郡的地盘里，千百世家宗门的天才都与你有仇，这其中甚至还有叶族，难不成我要帮你将他们全杀干净？
“看机会，挑你能杀的杀就行。”
陈岁见状，也是讪笑，补上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虽然他得罪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想杀他。
但真要让他说，有什么想杀的敌人。
名字他好像都是叫不出来的。
除去叶凡，秦无道那几个，不知道算不算纯粹的敌人之外，其他要杀他的很多人，他甚至都没见过，这要从何杀起？
“不论是这次的龟山秘境，还是妖帝陵。”
“总之你看到谁想要杀我，对我不利，你去悄悄把他们杀了就好。”
“我不会，也没有办法监督你，你也不必当众帮我出手，但我相信你的为人，尽力去做就好。”
陈岁淡笑着开口。
郁须臾闻言，则是缓缓沉默了一些时候，随后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要帮你杀谁，但保底五十条人命，会有的。”
“多谢。”
陈岁微笑，两人这就算达成交易了，于是在一阵“激烈”的对撞之后。
“铛！”
刀光与剑气破碎，猛地炸开，郁须臾的身子“嘭！”地一声从雾海坠落，砸入大地，吓了很多人一大跳，还以为是他打输了，然而下一瞬郁须臾却又很快地从中走了出来，回到了皓月灵院的队伍里，没再动手。
众人注意到，他的身上，有刀伤，渗出血渍。
“竟然连郁师兄都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面对人群的震惊，郁须臾罕见地开口，主动沙哑解释道：
“他也被我重伤，算是战平。”
“今日之事，本就不该我们动手，看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