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重重关上之后，通道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的呼吸。
身后那股寂静里，广播和警报声一点点远了，气氛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
要找伊森博士的尸体，我没拖泥带水，直接把头一点：“回去，别磨蹭。”
白小柔把平板贴在墙壁上，比着分支的方向说：“走这条维护侧路。
军方不常查，不过通道窄，别指望顺顺当当。”
“速度得快些。”我偏头催了一句。蓝娜娜本来走得慢，被我一催咬着牙往前挤了挤，说：“我的伤真没大碍，刚才那个注射器顶用。”
我们四个顺着维护井走，拐了三四个弯，气味难闻。
前头有一段还得把身子侧着贴过去，每次移动都能听到衣服挂蹭旧铁皮的响声。
白小柔一直低头扒地图，偶尔停下来，手指划两下再走。
姜美人走在队尾，每次路口都往背后瞄一眼。
大约十分钟，终于走到一个小小的通气口。我扒着铁栅栏往下看，正好能俯视之前那间实验室。
空气里还有消过毒的刺激味，白小柔凑过来看了一眼，嘴里嘟囔句：“拉网式搜查，麻烦。”
果然，屋子里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八个人，两两成组，配合紧，一举一动都带着训练痕迹。
他们分头快搜着，每组一会儿又汇合，动作没一句废话。
蓝娜娜低声问：“他们是在找咱们吗？”
姜美人摸着腕带，抿了嘴：“要不就是找咱们，要不就是找资料，不管怎样，今天不可能再平安绕道了。”
我扫了眼四下，边琢磨边说：“只有一次机会。
他们搜索时，东墙实验台会短暂没人盯着，伊森的尸体就在那儿。”
我顿了顿，把剩余的装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没什么能硬拼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一个烟雾弹加一个闪光弹，再有就是手上的枪。
白小柔不等我吩咐，自顾自从包里翻出采样工具和隔离袋说：“一旦有机会，你们都别多问，进去跟着我，迅速拿样本。”
“我和姜美人做引线支援，”我把闪光弹抄出来塞进口袋，“这次不管谁被盯上，其余人不能回头。”
计划定下后，四个人安静等着。每隔一分半，实验室的人就会轮换。
第三轮时，气氛紧张到极点。我一挥手，三个人会意，各自靠好掩体，我深吸口气，从系统里调出那俩最后的弹药。
十秒、五秒、零——我蹬开通气口护板，整个人滚出去，一边往最远角扔烟雾弹，一边扯响闪光弹拉环。
两团浓烟腾起，强光闪得人睁不开。接下来我一枪打碎天花板的灯，又打断左侧墙上器械臂的电源，噼里啪啦的火花一瞬间吓住了几个人，“东侧侧走廊发现入侵者！”
有人喊了一声，全部注意都被吸走。
姜美人、白小柔、蓝娜娜迅速低身潜行，从另一侧贴样溜进实验室。
我的动作没停，又往地上一堆导电金属踢过去，发出刺耳的大动静。
几个特种兵鱼贯而出，举枪疯狂扫射我的掩体。
我只能低身贴着实验台往后退，时不时露头打两枪，但子弹全部打空中或者墙壁，只为扰乱视线。
我听见背后玻璃在碎裂，身体正好贴过一个溅碎的托盘。
这时右脚踩到几片玻璃渣，咔嚓一脆响。有个特种兵转头就看见了我，没犹豫，直接朝着我刮地皮一通猛烈开火。
子弹擦过肋骨，下一发直钉在左腿大腿外侧。
我只觉得大腿猛地一团火辣辣的痛，整条腿像是被铁锤砸过，血顺着裤腿流下来，声音里全是咬紧牙关的闷哼。
我还试图翻滚着找掩体，后头又有一组人夹了过来，四面八方都是逼近的脚步。
我靠在一张倒塌的实验台后，大口喘着气，抬头看血流不止，已经有点发蒙，动一下就疼得浑身起汗。
“先撑住，不要被生擒。”我心里一声提醒，这时候哪还能考虑别别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不是皮靴，是软底战靴打地。
紧跟着一只手把我拉起来，另一只冰凉的手扣在脉搏上。
姜美人说：“能起身不？”她没等我细答，把胳膊一揽，就像捞面条一样让我搭住她的肩。
“还能走，不过腿不听使唤。”我咬着牙。
她不说话，反手一记肘击打在最近那人肩膀，旁边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姜美人已经一脚把他扫翻，顺势一拽，把我整个架起。
枪声又密了起来，子弹打在实验台上溅了一地碎屑。
姜美人像是根本不怕子弹，带着我强行穿过一边逼近的重火力环绕。
她快得就像没我这么个拖累似的，两步一个借力，最近一名特种兵刚把枪举起来，就被她用采样棍狠狠敲在手腕，再一记膝撞干脆利落。
姜美人面色没变，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我们从实验室侧门钻出，她回头看都不看，带着我一拐弯撞进通道。
追兵扛着枪刚进门口，就被她从腰间抽出一把金属投掷器硬生生扔了过去，正中一人膝盖。
后头一片乱，喊杀声和呼号搅作一团。
终于甩脱了人，我靠着墙剧烈喘气，鲜血沾了一手。
白小柔和蓝娜娜此刻已经在维护通道口会合。
白小柔举着一个密封袋：“样本拿到了，组织细胞完整，足够生物认证。”
蓝娜娜一边拆医疗包，一边咬住嘴唇说：“先回电梯弄疗伤，那些家伙一会儿该又追回来了。”
我点了下头，姜美人却直接架着我往电梯间退。
走廊上警报远远近近，但没人和我们正面碰上，通道里只剩我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的闷声。
到电梯间，白小柔动作没有一丝迟疑，把样本取出来直接覆盖在识别板上，等系统识别通过。
她一边做事一边侧头说：“你这条腿还要不要了？”
我嘴一撇，没答茬，只觉视线有些发花。姜美人把我拖进电梯里，让我靠墙滑坐下。
“有子弹卡着，情况不妙。”
电梯门合上，我听到机械锁死的咔哒声，耳边只剩我沉重粗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