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因为担心祖母身体，今次休假日也回了家。
回到家中先给母亲说了会话，看母亲脸色，谢青心里估摸着，祖母怕是已经将于氏不能生这事，告诉了母亲。
不过当着于氏的面，母子俩倒没有谈及此事。
毕竟事关谢家子嗣这等大事，也不是几句话便能说得清。
且谢母心里想着，儿媳毕竟还年轻，眼下人也在偷偷看大夫，说不得过些时日，吃了药身体就会好转。
总之，现下还不是跟儿媳摊牌的最好时候。
只是时间不等人，如今儿子也有二十一了，不知还要跟着蹉跎多少日子。
母子俩说了会子话，谢青起身往祖母那边去。
谢老夫人的咳疾还如之前那样，要谢青说，祖母这咳疾也真是有些神奇，每年都要在这日子里开始咳。
但过了此月，咳疾就会消失，当真是让人摸不清缘由。
想到林然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谢青来了祖母房里，只等着问一问祖母，饮食可有改变，或是可爱熏香？
谢老夫人见孙儿来看自己，心里欢喜，跟从前一样，拉着孙儿的手在床前说话。
“祖母，近些日子可好些了？”
“不用担心我，还是老样子。等再过些时日，总会好的。”
谢老夫人是个心宽之人，对于自己近几年新添的毛病，已经慢慢开始接受。
人老了，身体可不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既然找不出病因，自己也就将过且过吧。
谢青见祖母这会儿状态好，便问起老人家饮食上的问题。
谢老夫人：“没有，还跟从前一样！”
“那您房里可是放了香料或是熏香？”
“青儿，祖母如今年岁大了，哪还能跟小妇人一样，燃那熏香。”
“我这房里，哪里有那些个东西。哦，也就窗台上放着的那盆花，有些香味。”
谢青朝祖母手指那处看去，就见窗台上果然有盆不知名的花儿，此时开的正艳。
“祖母，你房里何时放了盆花？且这花怎么这个时节还在开？”
“你啊，你，整天就知道读书，是不是对祖母关心少了。这盆花我已经养了快三年了。”
谢青：“这么久？”
“是了，这还是你成婚后，于氏送与我的。”
“她知我爱养这些花花草草，所以从娘家带了来。”
“心儿送的？”
“正是，这花叫洋紫荆，这盆花可是矮化品种，价钱不便宜。”
“我养过许多花，这种还真不认识，还是于氏告诉我的。这花属于秋冬花卉，花期就在十月到十二月之间。”
“你瞧，开起来紫红色一簇簇的，漂亮着呢。”
谢青抬眼瞧着窗台边摆放的花儿，起身走到近处细看。
待离得近了，果然闻得到一股略带甜味的花香。
这花香味道很淡，但香味扩散的很快。
谢青这会儿近距离接触这香味儿才发觉，祖母房里好似就是这味道。
想到林然跟自己说过的话，谢青看着眼前这盆花，眉头轻皱。
这盆花的出现跟祖母咳嗽的时间有些巧合了，若真是其引起祖母得了瘾疹，是不是这瘾疹的症状就是咳嗽。
总之，是与不是，只要将这盆花拿了去便知。
“祖母，这花我闻着清新宜人，最近在书院读书总感觉有些累。”
“不如你将这盆花借我些时日，等我下次休假再还你？”
谢老夫人见孙儿对自己养的花有兴趣，忙笑着点头答应。
“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跟祖母还客气上了。”
谢青跟老夫人又说了会子话，出门离开谢老夫人房里时，果然将那盆洋紫荆带走了。
林然从家回到书院，就见寝房桌子上摆了盆花儿。
“这是洋紫荆？林然看着桌上的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认得这花？谢青没想到林然识得此花，是弟妹告诉你的？”
“那倒不是，我从前听人说起过。不过这花是矮化品种吧，我记得那人说过，洋紫荆可是高大树种。”
林然在前世见过这种树，这树在南方常见，属于落叶乔木，常被用于道路绿化。
眼前桌上这盆洋紫荆显然矮化做得很成功，自己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这盆花在我祖母房里放了三年，我不知这是不是引起我祖母咳疾的诱因。”
林然听谢青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确定：
“我也不知这花是不是能让人咳嗽，要不咱们让孙大夫瞧一瞧？”
书院里的孙大夫，医术很是不错，或许他懂得这些，毕竟医毒不分家。
谢青倒是没想到找孙大夫这事，眼下听林然这么说，直接起身抱着花盆，去找孙大夫。
临了出门还不忘喊上林然。
“然弟一起！”
林然：“啧，这称呼……”
孙大夫就住在书院马场旁，因为这地不仅清净，也能时常照看到马儿。
是的，孙大夫不仅能医人，还是书院的兽医……
用山长的话来说，像孙大夫这样的人才，就该物尽其用。
两人一路来到孙大夫的住处，这会儿其正在房里研磨药材。
见有学子来找自己，孙大夫只当是有人病了，起身朝两人问道：
“是哪位病了？”
“孙大夫，没人生病，是学生有事想向您请教。”
谢青将抱着的花盆递了孙大夫眼前。
“孙大夫，您可识得此花？”
孙大夫见学子抱了盆花向自己请教，一时有些无奈。
自己是个大夫，虽然人兽都能医，但若是花儿生病也找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高看自己了？
但见学子也是诚心向自己请教，孙大夫只能双手接过花盆，将眼前这花儿来当做个药材看。
嗯？
这花儿莫不是羊蹄甲，还真是味药材。
“老夫当然识得这花儿，这是味中药材，学名羊蹄甲。”
“此药材具有清热解毒，消肿去湿的作用。”
谢青：“羊蹄甲？这花不是叫做洋紫荆吗？
孙大夫：……，你这学子不是知道嘛，怎还来问我？”
“学生并不识得此花，还是家中祖母跟我说过，但不知此花还有其他名字。”
“这花确实也叫洋紫荆，老白花，也算是种药材。只咱们北边跟南边称呼不同！”
“在南边，这花就叫洋紫荆，不过这种花不适合做盆栽。”
“哦，孙大夫为何这样说？”
谢青听到孙大夫这句话，心里莫名有种谜底将要浮出水面的预感。
就连站于一旁的林然，也期待起孙大夫接下来的话。
“这羊蹄甲虽然有药用价值，但并不适合做成盆栽供人欣赏。”
“此树适合在室外种植，因此树开花时，花朵会释放出丝丝甜味，这种味道偶尔闻一闻还可以。”
“若是经常处在此花的花香下，人便会觉得胸闷气短，进而引起咳嗽。”
谢青听到孙大夫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进而又感觉愤怒。
这花祖母可是养了三年，也不知因为此物，身体是否已经受到伤害。
“孙大夫，实话跟您说，我家祖母就是开始养了这花，每年十月份到十二月份之中，总是莫名胸闷咳嗽。”
“您可知这花会不会引起身体的损伤？”
孙大夫见学子这样说，立时心里明白，莫不是又跟后宅那些破事有关。
“你莫要担心，此花虽然能引起人咳嗽，但只要不是肺部有疾病者，问题都不算大。”
“但毕竟你祖母年纪大了，长期咳嗽确实会对气管跟肺部造成伤害。”
“老夫给你开个保养肺部与气管的方子，只需喝上半个月，也就没事了。”
谢青：“多谢孙大夫了！”
林然没想到谢老夫人的咳嗽，还真是过敏引起的。
两人从孙大夫那拿了方子，便又抱着花盆，回了寝房。
一路上谢青沉默的厉害，脸上表情难堪，林然也不知这人在想什么。
“然弟，多谢你之前提醒我，好在是发现了问题。”
回到寝房，谢青跟林然道谢。
见人还愿意说话，林然小小放下了担心。
自己跟谢青相处那么久，早就不信看书时作者对其描写的那些话。
这人根本不是像书中说得那样好脾气，甚至性格上完全跟书中的描写背道而驰。
谢青性格内里有些沉闷，冷漠。平日话也很少，要林然说，谢青身上很少有少年人的鲜活。
反而更像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反正是谁相处谁知道，林然现在有种被原书欺骗的感觉。
“青哥，既然你将花抱了来，想必谢老夫人也不会再犯咳疾，你也不要太担心。”
“嗯，我明儿放学便跟夫子请个假，将方子送回去，至于这花，谢青盯着桌上这花，一时脸上变幻莫测……”
林然：“这花就处理了吧，我这给你扔了。”
谢青：“不，这花我要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