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果然没出景悦的计算，小途手中的牌和她所想一模一样。
“二！”日山一把将二拍下：“要不起了吧？我可要走了！”
说罢晃了晃手中仅剩的一张二。
“弟弟可太心急了。”景悦轻轻的将大王放在二上面：“要不起吧？”
日山将手中的二面朝两人亮出：“我不信你们没有单张了！”
“当然有啊。”景悦将手中的七、十一、十三向着日山晃了晃，“可是我出对九。”
小途将对十按在牌堆上：“对十，要不起吧？那我对七也要不起吧？然后对八……”
“噢哟，一张十二没咯……”
“啧，你们心眼太多了……”日山将手中的牌狠狠地摔在了牌堆里。
“你们俩心眼也不少。”景悦也将手中的牌放进牌堆，两手抱胸说道：“谈谈吧，两位道友是想要做什么？”
这几天接触下来，景悦自然也是看出了两人的不一般。
“我们？”小途收好了牌，那可是他前任师父给他的，价值不菲呢：“等你做完你要做的事，我给你擦屁股的。”
“小姑娘，你可要知道你在说什么？”景悦俯身凑近了小途，盯着小途的眼睛说道。
小途眼睛向下看去，嘴里却说道：“好奶的白子，好奶的大子……我都没摸过呢。”
景悦一抬眉毛，再次凑近了小途，轻轻将衣衫拉开了一点：“你要不摸一摸？”
“算了，我现在可不大想沾染魔气。”小途不为所动的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我也没那能力拦，但之后的事情，你也拦不住我。”
“出窍境……”景悦坐直了身子，一手指向小途，又指了指自己：“长生尊者！”
“你说我拦不住你？”
小途嘴角扬起，六七岁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老狐狸的笑容：“等你攻击鬼蜮封印之后，你大可以试试来阻拦我要做的事。”
景悦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由她来攻击鬼蜮封印的事情，只有几个魔尊知道，甚至连鬼皇蒙根巴图都不知道是她来破坏封印。
眼前这两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直接说吧，你破坏你的封印去，我就在这看着，等你破坏完，我再做我的事。”小途小大人一样摆摆手，示意景悦不要那么紧张：“我们之间是没有矛盾冲突的。”
景悦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眼珠一转说道：“打了几天牌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小途。”小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日山：“日山。”
“小途？日山？”景悦点着头重复了一下，“本座窕怖景悦，知道是哪四个字吗？”
“心眼太多了，收起花花心思吧，我们是不会叫你的名字的。”小途撇了撇嘴，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过了，我现在不大想沾染魔气，自然不会做你信徒的。”
“你知道的东西很多啊……”景悦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途，成为她信徒的事情，连许多魔族都已经忘记了，这么大点儿个小孩，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不然，灭口？
“我们真的没有矛盾冲突，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你也不用想着灭口的事，或者说……”
小途拉长了语调：“我就是在等你攻击鬼蜮封印呢。”
“当然，你若是真想灭口，那鬼蜮封印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破坏了，到时候你再想还清因果，可就不容易了。我敢这样坐在你面前，自然也是有准备的。”
景悦仔细的盯着小途，心中却仔细思考着，这小途似乎真的有些底牌，面对尊者竟然一点都不怂。
良久，景悦展颜一笑：“算了，那我们就此别过，我去做我的事了。”
“等下……”小途手指一引，一股至阴之气凝聚飘到景悦面前：“那边也是有尊者的，你这样子进入鬼蜮通道，他立刻就会察觉到。”
“至阴气覆体，你就是换个地方强行进入鬼蜮通道，他都察觉不到的。”
景悦手指一引，将那团阴气覆盖在身体表面：“谢了。”
“日后再无相见机会，还挺遗憾的。”小途咽了口口水盯着景悦的胸口说道：“还真的挺想摸一把的。”
“呵……”景悦轻笑一声走近了一步，挺了挺胸：“不真摸一下？”
小途看向日山，日山识趣的转过头去。
半晌，景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哎，手感怎么样？”日山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小途问道。
“什么手感？”小途看着眼前慢慢平复的鬼蜮通道，略显失落的反问。
“就是你刚才，摸没摸吗？”日山一手画了个弧形比划了一下。
小途笑而不语。
直到无数年后，日山也没弄清楚，在那破庙里，小途到底有没有摸过。
不过看着眼前的景象，大概是摸过的吧。
……
景悦身覆至阴之气，沿着北流郡的街道，悄无声息的向着城外的那个深坑走去。
本来还在苦恼如何进入封印，此刻得了小途那团至阴之气，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择日不如撞日，恰好魔族那边也开始了全面进攻。
北流郡的夜晚总是阴沉得令人窒息，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腐烂的瘴气。
城门处，几个守卫懒洋洋靠在墙上抽烟，眼睛半睁半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北流郡常年笼罩在瘴气之中，守卫的烟又呛又烈。
城外的那个深坑外，什么阴天子娶亲、城隍出巡的队伍还在绕着，也不知道到底还要绕多少时日。
景悦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鬼域通道内阴风呼啸，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这便是天地法则，如若生人进入鬼域通道，不等进入鬼域，便要被这阴风吹尽血肉白骨，只剩魂魄浑浑噩噩的进入鬼域轮回。
偶有游荡的残魂从她身边低低呜咽着飘过，顺着天地指引进入鬼域。
通道蜿蜒曲折，如同肠子一般，不急不缓的走了大约两刻半钟，前方忽然明亮了几分，鬼域封印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幕，表面如水波荡漾，隐隐透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散发着压迫人心的寒意。
景悦停住脚步，知道此刻已无退路。一切都将在这里了结，只要全力一拳下去，鬼域封印破碎，她就能还清因果，摆脱魔族的束缚。
从此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景悦心中升起一丝喜悦。
那份和魔族牵连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因果，像枷锁一样缠绕着她。
虽然是临时起意想要脱离魔族，但为了这条自由之路，她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
呃……其实也没杀几个，真正由她动手抹杀的，不过欧舒雁一人而已。
但不论如何，这份因果今日便要走到尽头了。
深吸一口气，景悦将体内魔气凝聚于右拳，无声的威压渐渐凝聚在拳头上。
她低喝一声，脚步向前一踏，一道极其恐怖的拳风如离弦之箭飞出，直奔封印砸去。
拳头带起丝丝缕缕的音爆声，带着彻底毁灭的气息，她仿佛看到封印在拳下碎裂，鬼魂如潮水涌出，人间顷刻大乱。
但这些与她何干？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砸到封印的瞬间，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楚时，已经与封印之间足足间隔了八百米远。
那拳风附带的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只砸碎了一半的封印。
“嗯？”她愣了一下，揉着手腕环顾四周，刚才封印就在眼前，怎么突然远了？
眨了眨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那股力量无声无息，像是无形的手将她推开，没有留下任何波动。
鬼气很快从破碎的封印处弥漫开了，雾气茫茫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她和封印之间。
景悦眯眼看向那里，在四百米外，突兀的矗立着一座酒楼，门口一红一白两盏灯笼在阴风中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