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温情
榻上的锦被不算好，瞧上去旧了，有许多地方都勾了线，不过瞧得出来，这锦被过去也是上好的料子。如今虽然破旧了点，但好在干净，应当是霍薪提前仔细清洗过。
萧皖坐在上边无意识的用手轻轻抚了抚锦被，有些潮湿，二人方才带过来的水汽还未散干净，摸上去倒抚平了点被褥上毛躁的绒毛。
“夕流阁秘法特别，尔等与军队一齐行动倒反而会不易于他们动作，大概分开行事更稳妥些。”嬴畟听她说着，点了点头，拿过了一边的外袍，搭在了就穿着单衣的萧皖身上。
“嗯，何况，白日时候知晓的人少，大多都是皇上亲信，不会多嘴。我若与你堂而皇之的在中朝军队面前勾结，对于陆威乃至皇帝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萧皖伸手拢了拢肩膀上的外袍，对他轻声说着。
“若非必要，你我在军队众人面前，还是要减少会面才行。”
夜里的风吹的不大，可是却能把窗棂吹响。窗页哒哒的打在框沿，不知是风有心，还是窗子经久失修，根本不稳当了。
萧皖披着外袍，转头瞧了瞧起伏的窗。她倒不冷，不说寒毒，就凭她二人的内力，就算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不会感到严寒。只不过多穿上一件，面前的人就能心安一分。她乐得如此，也愿意哄他。
嬴畟看萧皖瞧向窗外，他拿了边上的一个废旧的砚台，走到了窗边，把叮叮作响的窗子用砚台堵住了，风再也吹不起来。
嬴畟再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窗页不会再动弹之后，这才踱步回去。
“还赤着脚呢，当心着凉。”萧皖看他还未穿鞋袜，此处也寻不到木屐，皇帝赤足走着，到底是不成规矩。
“无碍，今夜不算冷。”嬴畟站在她面前依然赤裸着上半身，初春夜里还凉着，可是这人就像是不怕冷一般，看不出一点不适。
夜风吹，窗沿寂静了过后，便只能听得见外面树叶沙沙的响声。如今万籁寂静，二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少有的温情之中。
他们不亲密，面对着面可还隔着一定距离，皇帝未像过往那般粘着扑上来。两人唯一接触着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互相的膝弯，还有纠缠不清的视线。
时光似乎倒流了，回到了最初心境迷茫的时候。那时候不敢妄为，不敢深交，若想能触碰到对方，除了眼睛，根本别无机会。
皇帝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分离许久不曾相见，或许是因为未来扑朔迷离不知生死。刚刚榻上时候的紧抓着她在巫山云雨，现在寂静下来，却又染不上一点螸朢，就想这般细细的把她的眉眼描绘一遍。
“还乏吗？我给你摁摁？”嬴畟开了口，他声音是少能听见的样子，不带着刻意的娇嗔，也不像装成贤君的温和，声音平和，语调天生低沉的，同他眼眸一般，像大海的浪声。
“还以为皇上傻了呢。”萧皖语气听着倒多了点欢脱，她瞧着他，眉眼弯着，也是少见的柔和样子。
“萧皖，总笑我。”他嘴巴鼓了点，有点恼火似的。
皇帝俯身下去，一手捧着她的脸颊，轻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口，牙尖相互磨磨，到底是没咬在她唇上。
他未离开，额头还在她眉心顶着，迈开了一条腿跪在榻上，扑向锦被，再抓着她吻上。
外袍被萧皖抽了出来，她一边被咬着，一边动了动手，把袍子劈在了他背上。因为她分心，还被皇帝罚着咬了两口。
“专心....”他声音带着气声，水蓝色的眼睛盯着她，只说了两个字，就又追着吻上了。
缠绵着，带着水声，离不开。可是这一次皇帝老实着，手只规矩的搁在她脑后，不再往她身上去了。
直到一吻结束，蓝色的海颤动着染上了热气，皇帝也没再动手，就这么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重重的在她肩窝喘息着。
今天的嬴畟身上不算滚烫，被他抱着虽说有些热，可也不算不能忍受。许是因为热毒快要痊愈，又许是因为今日夜风吹的他凉爽，总之今日的火炭块儿，不似往日那般火热了。
“等这次战事回去，我带你到南外城认识些生人可好？”萧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只说完这一句，他就抬起了脑袋，目光诧异的看着她。
“可否能言明是何人？”他语气急切的，看着萧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南外城，他知道。
萧皖说过，夕流阁的根基在南外城，她消失的那些年里，苟延残喘在南外城。她提过的奉姓的哥哥在南外城，甚至，他记得，镇北王的两位亡妻，其中一位也葬在南外城。
南外城，南外城。
在世人皆不知晓的那几年时光里，萧皖蹉跎在这不算广阔的一方天地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她说过世人对她评价八分真，三分假，多出的一分天下人无人可知。在南外城，是否就有这渺茫一分的线索呢？
“皇上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出吗。”他的发落在她脸上有些痒，萧皖伸出手去，拢了拢他有几缕落下来的发。
“皇上总对我诉着皇上的母亲，我这不也是，得带你去见见我的母亲了。”她说着，轻笑了一声，看着愣住的人，用指节敲敲他的额头，把人唤回神来。
嬴畟下唇抖了抖，张开了唇，可却没能出声，萧皖用指尖挡在了他唇前，先一步开口了。
“我要跟你换，不白带你去。”她顿了顿，接着说着。
“你好奇我过往，好奇奉炀，想事无巨细的了解我。我也是。”
“我带你去南外城，你也得告诉我，我不知道的那点细碎的过往。这是交换，你别想白看我的秘密。”
萧皖说着，在他鼻尖轻轻捏了捏，猩红的指甲划在他脸颊激起战栗，皇帝眼睫颤动了下，眯了眯眼。
“而且，我带你去瞧得，可是萧皖和奉炀两个人的隐秘。皇上自然也得与我等价交换，把你与昭仪娘娘的秘密，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