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钟人知道自己的发情期就快到了,在度过发情期之后,他就会蜕变成为一头真正的成年白龙。
他也知道自己在跨入成年体之前,会被眼前收留他的领主杀死。
亚成年体龙和成年体龙有着天壤之别,性格也会有与之截然不同的改变,但是龙族从幼年体到成年体会经历150多年,所有的龙骑士陪伴着的龙种都是150岁以内的亚成年龙。
不是没有人类试图与成年龙族继续成为龙骑伙伴,但是成年之后,龙血脉之中那股暴虐和杀戮仿佛被完全激发出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朝夕相处几十年的伙伴。
并非个例,而是完完全全的常例,直到第51位龙骑士死亡之后。
再也没有任何人试图驯服成年龙种。
守钟人很清楚,他就这几日的活头了。
这里的领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卷发,一双湛蓝的瞳孔,深邃好像永不见底的蓝渊。
他的头上戴着红宝石制作成的王冠,手上的配件是龙心脏血化作的水晶。
“守钟人。”安宁呼唤着这头小龙的名字,手中人乖乖的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缓缓屈膝。
裙裾曳地,守钟人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着安宁对他的审判。
他将怀中捧着的圣经缓缓抬高举过头顶,忍不住低下头,仍旧畏惧属于自己的审判。
这是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在死亡之后,如果化作了本体,会不会把这房子撑坏?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捧着圣经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着粉色,那是他即将进入发情期的象征。
安宁凝视着守钟人很久,救下这头小龙不是一时兴起,他曾经在欧利蒂斯庄园见过、也与这头小龙正面战斗过。
他们会称呼守钟人为小白龙,听说守钟人的职业为入殓师,入殓师的监管者人格,引渡人也是稳定的性格。
他觉得小白龙... ...
不,或者是说他愿意给守钟人一个机会。
一只手温柔的覆在了他的头顶,指腹轻轻点了点那短而坚硬的白色龙角,守钟人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了安宁含笑的面容。
他已经有些吓傻了,不知道安宁是什么意思,茫然的抬头望着他,银色的瞳孔之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今日因为猎龙者的到来,圣经只抄了一遍吗?”
“是... ...是的,对不起,伯爵。”
“知道错了就要认罚,去背对着墙角跪。”
“是。”
守钟人把圣经抱在怀里,站起来走到了房间的墙角那里,面对着墙角跪下去,他知道接下来的惩罚远没有如此简单,在来到这个阁楼之前,安宁就已经与他立过规矩。
那是半个手掌宽的竹板,打在一头龙身上,自然是不痛不痒的,但现在守钟人选择了人类形态,身体防御力都已经与普通人类媲美。
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按理来说,所有的惩罚都应该是将所有阻碍的布料全部去除的。
“啪!!”
火辣辣的疼痛毫无征兆的扩散开,有守钟人打的一个激灵,身躯抖如筛糠。
他紧紧抱着怀里那本硬壳质的书籍,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他低垂着头,不敢回头看安宁,他怕自己的目光被安宁会认为是反抗的征兆。
安宁对他很好,在他被安宁砍下头颅之前,让他再与安宁多待一会。
恐惧的想象填充了整个大脑,守钟人吓得瑟瑟发抖,泪水无声无息的掉下来,打湿了手背。
惩罚结束过后是面壁思过,这时安宁会去准备云x白药,而他则需要在房间里面好好反省自己犯的错误。
大概是紧绷神经紧绷的实在太久了,他都没有注意以往的惯例中,房间里这时应该已经响起安宁往外走的脚步声。
守钟人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无法苏醒,也只敢小小的嗫泣一声,他的嗓音不能变,他快速的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深深地吸了口气,用自以为小声的轻轻唤着。
“安... ...宁。”
他又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泪,“我好怕疼... ...”
他似乎是在演练着安宁回来之后将要出口的说辞。
“先把龙的血放干,可以割开喉咙放血,然后再用特制的钢锥刺穿龙的胸口,从背后穿透,可以保证彻底洞穿心脏。”
“请... ...审判我。”
审判不是战斗,这意味着他不会被安宁一点一点的磨死,安宁的佩剑不会在他的身上劈砍数百甚至数千下。
审判是指将龙五花大绑后,所有里面的围观下,公然的将这头龙直接杀死。
安宁神色有些复杂,他会将这头小龙送走的,他也是欧利蒂斯的人,他们不会不管守钟人的。
“守钟人。”
他的忽然出声,把守钟人吓了一跳,他慌张的回头看着安宁,“我... ...我,对不起。”
规定里面反省的时候不可以心思不纯净,他又违背了规则。
但是这又能怪小龙什么呢,它只是一头在龙的巢穴里面生活了一百多年的龙幼崽。
说实话,他会人类语言的时候已经让安宁十分惊讶了,入侵西境公爵的那十几头龙之中,只有两头龙可以化作人类形态。
但是守钟人不仅能化作人类的形态,还能说人类的语言。
一面是眼前楚楚可怜的小龙,一面是所有的记载之中,度过发情期之后,全部变得暴虐恐怖的成年体龙族。
“在你的传承记忆之中,成为成年体之后,恢复到巅峰时期会有多久?”
这个记载也是没有人知道的,所有的龙回答的时间都不一样。
守钟人思考了一下,对安宁说,“只需要30分钟。”
从一头龙刚刚度过发情期,最脆弱的时候,到蜕变成一头成年龙族,鳞甲坚硬,肌肉结实,只需要30分钟。
这是多么恐怖的变化,然而在龙族之中,这竟是一普遍的生长规律。
但他也告诉了安宁,在度过发情期之后的几乎是瞬息之间,他就会被安宁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