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野走到唐凌霄面前，嘴唇翕动，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唐凌霄笑容苦涩：“我跟你姐不可能。”
“是~”
苏清野问不出口，这种事能怪谁？
唐凌霄缓缓说：“你姐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
苏岚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事情想得太复杂，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肩上的担子太重，活得太累。
他能够理解苏岚，这那些年的相处，他知晓她全部的性格，她的骄傲，她的隐忍妥协，知道她所有的小心思。
就是知道才不忍心去伤害她。
他想的是苏岚能够幸福，不是给她更多的压力。
如果跟他在一起，注定不快乐，他宁可放手。
他尊重苏岚的选择。
唐凌霄视线对上苏清野那双悲伤的眼睛：“阿野，你也该担起责任了，你姐太累了。”
苏岚承受的太多，苏家的一切都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
唐凌霄是生气的，但教养让他忍住喷涌而出的愤怒。
他也没有资格干涉别人家的事情。
苏清野现在知道帮她姐，希望苏岚活的轻松一些，但苏岚早就被责任压垮。
早就被规矩束缚住，迈不开，逃不掉。
苏清野难道不知晓商场上的残酷，让苏岚一个女人冲锋陷阵是多么残酷。
他对苏清野有恨，恨他整天吃喝玩乐，明明一直关注公司发展，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实则也是一种逃避。
但凡他早几年进入公司，今天或许又是另一个局面。
“阿野，你很聪明，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回去好好想想吧。”
唐凌霄说完，缓缓走向吧台，他需要酒精麻醉一下。
苏清野呆愣的原地，舞池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心绪混乱。
目光空洞，望着空空的大门方向，耳边嘈杂的音乐声，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我……到底在做什么？”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拳头猛地攥紧，懊悔的情绪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公司跟他爸同时出事的时候，他承认是害怕了，他不知该怎么做。
他接受不了落差，接受不了繁杂的工作，不明白为什么在上学的年纪要背负这么多。
那时她姐站出来，帮他顶住了压力，从那时他学会了逃避。
公司的事务，他推给姐姐；家里的责任，他视而不见。
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任性。
可他却忘了，姐姐也不过比他大两岁，她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梦想和爱情。
可她为了这个苏家，为了他，放弃了太多。
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是我混蛋······”声音哽在喉咙里，眼眶渐渐发热。
舞池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低下头，抬手遮住了脸，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间渗出。
他才是那个最混蛋的人，想起姐姐那些疲惫的眼神，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
她总是笑着说“没事”，其实她早就累的喘不上气。
秦封宴看了眼情绪崩溃的苏清野，收回视线：“你对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唐凌霄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他不是没提醒过，每一次他都理所当然。
“你们这是彻底完了？”
秦封宴更在意的他跟苏岚的事情。
唐凌霄不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秦封宴啧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搞虐恋。”
陆萧左刚好听到这句话：“谁让他玩了这么多年的暗恋，爱情这玩意最经不起时间。”
太过熟悉一切都会变质。
“你真贱，就不能少撒把盐。”
秦封宴看向陆萧左，不就是先结婚，有什么好炫耀。
陆萧左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分开也好，苏岚不适合你。”
唐凌霄眼神转了转：“你怎么知道？”
“你俩性格不适合。”
唐凌霄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安慰我也不需要找这种理由”
陆萧左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心底那层薄薄的伪装。
陆萧左捏了捏眉心，他就不该在这里，陪老婆回家才是正事。
“苏岚要强，你总是迁就她，这样的关系，迟早会出问题，或许苏岚早就看透才拒绝你。”
苏岚大概考虑过两人结婚后的场景，如果注定分开，不如彼此还留有好感的时候。
唐凌霄的手指微微一僵，杯中的酒泛起一圈涟漪。
他没想过这些，这一刻他有了点动摇，他觉得对苏岚好，还要什么理由。
“迁就她怎么了？”声音有一丝颤抖，带着倔强，“我爱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你快乐吗？苏岚又开心吗？”陆萧左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唐凌霄的心底。
大概就是旁观者清，唐凌霄陷入其中不自知。
唐凌霄为了苏岚，性格也更沉闷，跟家里的关系也只是维持礼貌。
陆萧左继续道：“苏岚的人生不可能只有你，她还有家人，你也一样。”
他之前就说过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
或许一开始他对苏岚是爱，但在一次次选择退让时，慢慢变质了。
爱意变成同情，可怜，他以为能够帮苏岚撑起阴霾的天空，或许不是苏岚想要的。
唐凌霄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
音乐轻柔地流淌，却掩盖不住沉重的气氛。
秦封宴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打破沉闷的气氛：“结了婚就是不一样。”
陆萧左挑眉：“你羡慕。”
“不稀罕。”
过了许久，唐凌霄才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释然：“也许你说得对，我们真的不合适。”
陆萧左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吧，对你们都好。”
秦封宴也缓缓说：“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变成仇人。”
都是熟人，硝烟四起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朋友。
唐凌霄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他心里的滋味。
“谢谢，我先回去。”
这段感情就算走到尽头，他也需要时间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