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属板
兰斯洛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女人的话。
“成为好虫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也就是说，她不是要让尤里乌斯变成魔虫寄生者，而是要让他变成魔虫本身，是这个意思吧。
“尤里乌斯是个很棒的男孩子，但他的魅力不只在于思念的重量。”
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她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口吻说着。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使用禁咒的犹豫，以及蔑视他人的罪恶感。
“他的境遇非常棒，虫子果然……”
然而，一把匕首划过女人的脖子。
女人立刻歪头躲开匕首的直击，但脖子上还是出现了一道红线。
“……哎呀，你讨厌聊天吗？”
女人用手指抚摸自己的伤口，然后将手指移到嘴唇上，舔去鲜血。
“那我就先收下吧。”
女人看着掷出匕首的阿格尼，露出微笑。
下一刻，女人的衣摆下伸出无数根管状触手。
“唔……”
管子缠绕住阿格尼，将他五花大绑。管子明明又细又柔软，却怎么也扯不断。
阿格尼被紧紧勒住，痛苦地呻吟。女人加深了笑意，用煽情的视线看着阿格尼。
“你看起来真不错，好像很好吃。”
女人妖艳地舔了舔嘴唇，慢慢靠近阿格尼。
阿格尼自己食量很大，但没想到自己会被说“好像很好吃”。
“你刚才吃得很豪迈呢。是因为你的虫想吃吧？我的虫很挑嘴，那种东西就算吃了，它也不会满足。”
阿格尼有种不祥的预感，表情变得僵硬。
阿格尼的魔虫会吃下所有东西，将其转化为魔力，但他曾听说不是所有魔虫都是这样。
比如说，听说也有魔虫会慢慢吃魔石，维持魔力。阿格尼觉得可以的话，不想吃石头，但不是所有魔虫寄生者都是这样。
又或者，在穆鲁特的古城战斗过的女密探，虽然她身在血海之中，但那或许是因为她喜欢血。
然后，眼前的女人——
“我只吃人类的体液。”
阿格尼感觉到一根管子滑过脖子，但他毫不畏惧，只是回瞪着女人。
“你不怕吗？如果你哭着求我，我也可以考虑看看。”
女人开心地笑着这么说，然后等了一秒、两秒、三秒。
女人看到阿格尼在这段时间内只是瞪着她，没有其他动作，于是毫不留情地动起管子。
异物滑进自己体内的感觉，让阿格尼皱起眉头。
刺在脖子上的管子带给阿格尼异物感与压迫感，潜入体内抵达血管，最后开始吸起血液。
管子发出“啾、嘶”的声音，贪婪地吸取血液。应该是故意发出声音的吧。阿格尼通过触觉与听觉，充分感受到血液从自己体内流失的感觉。
“嗯，差不多这样吧。”
最后，管子被拔了出来。异物从自己体内被拔出的感觉，也令人不太舒服。
阿格尼露出放弃抵抗的表情，不满地低头看着仍然没有解开的束缚。
“嗯～血的味道是不错，但还是不行，不够性感。我这个人啊，比起性感，更重视食欲呢。”
“谁管你啊。”
看来女人在吸血时有特别留意，避免杀死阿格尼。看来接下来重头戏就要来了。阿格尼越来越感到不耐烦，但又无法做出像样的抵抗，只能瞪着女人。
“我喜欢的是……”
女人露出奸笑，管子再次伸了过来。
管子伸向阿格尼的嘴边，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也明白对方的目的。
阿格尼明知是无谓的抵抗，但还是拼命闭紧嘴巴。最后，其中一根管子成功侵入了口腔内。
管子毫不客气地伸进喉咙深处，在里头乱动。阿格尼硬是忍住反射性涌起的呕吐感，任凭管子从内侧蹂躏喉咙。
最后，一根管子温柔地碰触眼睛。管子发出“啾”的细微声音吸起液体，是泪水。
吸完因痛苦与呕吐感而渗出的泪水后，管子心满意足地离开眼睛，像是在慰劳阿格尼般轻抚他的脸颊。
“就是这种感觉，我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
阿格尼无法说出“真低级”，只能继续忍受管子深入喉咙深处的痛苦。
“来，让我多享受一下吧。就算不是眼泪也行，其他，例如……”
管子伸长了。阿格尼瞪着女人因嗜虐的愉悦而扭曲的笑容，尽全力抵抗……
突然，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分为二。
管子与女人被斩断，鲜明得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太慢了。”
阿格尼从喉咙深处抽出管子，如此说道。兰斯洛特嗤之以鼻。
“什么啊，我可没有来不及救你哦。”
“又不是只要没死就好。”
“是吗？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兰斯洛特看着蹲在地上咳嗽的阿格尼，将剑收回鞘中。
他立刻理解女人是魔虫寄生者。正因如此，他才会尽可能缜密地编织魔法剑，以求一击就解决对方。
“话说回来，你总是被一些奇怪的家伙喜欢呢。”
“是啊，没错。”
阿格尼瞥了兰斯洛特一眼，叹气说道。他真的总是被奇怪的家伙喜欢。
“真是倒霉。”
“你不是常这样吗……站得起来吗？”
“嗯，这次似乎不用你背我了。”
阿格尼虽然有些摇摇晃晃，但还是站了起来。他应该只是贫血，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了。
“真是的，今天一直遇到倒霉事，而且大部分都是你害的。”
“你的[倒霉事]该不会也包含大胃王比赛吧？”
“当然！而且还被魔虫寄生者袭击，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不愧是瘟神！”
兰斯洛特露出苦涩至极的表情，阿格尼见状笑了出来，轻声说道：“那么等这件事结束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驳回，为什么我非得在那之后吃饭不可？”
兰斯洛特也对阿格尼的提议嗤之以鼻，拔出剑。
“没有啦，我想说你之后应该又会肚子饿。”
在他们眼前，被劈成两半的女人笑着站了起来。
……
“好，那么我再问一次……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一定很害怕吧，不过已经没事了。”
“嗯，那个啊……”
“嗯。”
“我非得做这件事吗？”
被莉莉娅抱在怀里，安抚似地拍着背，希菈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姑且算是吧？”
考虑到房间外可能有士兵，莉莉娅露出苦笑，然后小声地说道。
“话说回来，你真是乱来。”
“嗯，我很努力哦。”
“嗯，说得也是。不是乱来，而是努力。好乖好乖，你很努力了。”
两人悄声交谈后，莉莉娅再度让希菈埋在自己的胸口。柔软丰满的触感，让希菈有些害羞。不过，感受到他人的体温与柔软的包覆，听着他人的心跳声，希菈自然地平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希菈才实际感受到自己刚才有多么慌张。
回想起来，刚才真的非常害怕。不管是逐渐逼近的尤里乌斯，还是莫名其妙的状况，或者是动弹不得的身体。
希菈逐一回想，然后在脑中整理。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好怕的。
埋在莉莉娅的胸口整理自己的心情后，希菈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那个人会怎样？”
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希菈在意起其他人的状况。她不知道尤里乌斯后来怎么了。
“嗯，应该没被杀掉啦。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了，因为我也来到这里了。”
莉莉娅也轻抚着希菈的背如此说道，接着沉吟了起来。
“我去看看另外两个兄弟的状况，不过……”
“嗯，我不要跟你一起去比较好吧？”
希菈最好还是不要跟莉莉娅有任何瓜葛。最好不要再跟这个事件扯上关系，直接消失不见。如果可以就这样回到城镇，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们可能会问你东西是从谁那里拿到的。”
然而，莫德雷德应该不会就这样让希菈离开。即使不会追究把可疑物品带进来的责任，至少也会想知道东西的来源。
“这点小事没问题啦。”
“你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才不是那种软脚虾呢。”
希菈从莉莉娅的怀里跳了出来，像是要让莉莉娅放心似地微微一笑。
“好，那我们走吧。”
莉莉娅也对希菈报以笑容，牵着她的手离开房间。
……
莫德雷德抱头苦恼。
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弟弟不但打算对小女孩施暴，甚至还打算对恶魔出手。
不，说完全没料到是骗人的。
尤里乌斯最近的举动一直很奇怪。他不时观察莫德雷德的反应，又不时与他人联系。
莫德雷德只是和莉莉娅联系而已，尤里乌斯或许是误会了什么。误会之后，认为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的尤里乌斯，才会试图与暗中斡旋恶魔召唤的地下组织取得联系。
总而言之，莫德雷德早就隐约察觉尤里乌斯会惹出什么麻烦了。然而他却没加以阻止，直到尤里乌斯真的惹出麻烦为止，他什么也没做。
而且若不是莉莉娅在场，自己恐怕也会跟尤里乌斯一样自暴自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毕竟莫德雷德也对毫无建树、只能过着遭人指指点点的每一天感到厌倦。
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弟弟，莫德雷德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是安心、焦躁，以及怜悯的叹息。
莫德雷德俯视着昏迷不醒的尤里乌斯，然后依照先前与莉莉娅的约定，开始检查尤里乌斯的身体。
“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
检查尤里乌斯的身体之后，莫德雷德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板，上面刻有魔法的纹路。即使是莫德雷德，也一眼就看出刻在金属板上的纹路是用来召唤恶魔的。
莫德雷德环视房间，发现莉莉娅先前以光线魔法射穿的纸卷。
虽然纸卷有一部分被烧毁，不过还是可以辨识出上面的纹路是用来召唤恶魔的。
这就是尤里乌斯准备的东西。
莫德雷德俯视着纸卷，然后望向被丢在旁边的肮脏袋子。
袋子乍看之下空无一物，不过里面有一封信。
信上没有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名字，只写了[请善加利用]几个字。
莫德雷德低头思索，最后……
“这个我就收下了。”
他将从尤里乌斯的衣服内侧找到的金属板收进怀里，随手在纸片上画下同样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