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主是要遇的，先生难道要在这曹无庸治下的颍川遇明主吗？”玄嘉禾说着咳嗽了两声，又慢慢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的身体，你瞧见了，是个朝不保夕的。我的弟弟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衔珠虽然智勇双全，但却可惜是女儿身。他日，万一我不幸殒命，需要有一个人，辅佐我的弟弟，帮助衔珠渡过难关。”
邓四知没想到玄嘉禾居然是来跟自己说这些的。他的表情过于惊讶，玄嘉禾苦笑了一下：“我虽然没来现场瞧着你，但是衔珠回去都会跟我谈及你的言行举止，我昔日对你略有耳闻，这几日也打发人去了解了你的情况，看了你的文章。先生见时事兵事，过绝于人。”
玄嘉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也包括你被退婚的原因。刚刚在衔珠面前，我只是不希望她知道我在调查她的文书，显得怀疑她的能力。”
说到这里，玄嘉禾停下，似乎休息了一会儿才道：“去神都，先生迟早会遇到明主。作为将先生带去神都的交换，我欲将后事嘱君。”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来向邓四知屈膝行礼，邓四知连忙一把抓住他道：“不可！大公子！”
“还望先生答应我。”玄嘉禾抬头看向他，瞬间眼中含泪。
“我答应大公子。”邓四知握紧了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待少夫人回来，我便向她请求，跟她回神都，将我的母亲也一起带去。我将舍弃在颍川的所有，以余生尽心辅佐公子与少夫人，无论如何，生死不弃。”
“我相信先生，君子一诺千金。”他说着取下身上的玉佩：“我以此为信物，先生收好。若是我猝然离世，未有遗书遗言，还请先生持此玉佩，代我行事。”
“大公子……”邓四知不敢接那玉佩：“你我不过今日才见面……”
“我玄家别的本是没有，看人还是准的。我既信先生，便无隐藏。”说着，他又急促的咳嗽起来：“愿君毋负我。”
“我指颍川起誓，若有相负，人神共弃。”邓四知接过玉佩，对着颍川河的方向起誓，玄嘉禾松了口气，终于不再咳嗽，露出了一个微笑道：“谢谢先生。”
玄嘉禾回到房间坐下，换了家居的常服，又喝了一碗燕窝，气息才平稳下来。
青砚欲言又止，玄嘉禾倚在贵妃榻上，和声细语道：“派人盯着他。若有不妥，就报官说我祖传的玉佩丢了，拿他下大狱。”
“可是，少夫人说是知道了……”青砚很显然被自己女主人两天连杀两人的气势给震慑了。
“我如今身子总不见起色，这也是无奈之举。”玄嘉禾半合着眼：“平川还不懂事，衔珠是女子，我死了，她就是寡妇。以刀杀人，算什么？流言非议杀人，才是诛心。我死之前，我母亲必须死。我绝不会留她在这里得意。”
“属下已经安排了。现在夫人被禁足，还算好动手。”青砚的汇报让玄嘉禾满意地点点头。
他似乎用了太多精力，因而恍惚间睡着了。再睁开眼时，便是凤衔珠站在旁边问医生他的病情，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刚刚卸甲还没换，显得风尘仆仆。
“你醒了？”凤衔珠松了口气：“青砚说，你去瞧过邓先生，回来后便睡了一天一夜也不见醒。我刚回来见他们还是守着，正着急呢！”
“没事的，我经常睡得久，他们也习惯了。”玄嘉禾起身，刚要接过递上来的燕窝，看到凤衔珠因为赶回来，嘴唇干裂，便递给她道：“你先喝了吧，润润嗓子。”
凤衔珠确实也渴了，伸手接过来还打趣了一句：“你递来的，我自然是敢喝的。”
她说着刚将碗送到嘴边，沾了唇，瞬间冰凌的警报系统在她大脑里开始黄色预警，她的手停住了，玄嘉禾见状还开玩笑道：“怎么，我自己喝的也有毒？”
凤衔珠脸拉下来，看向青砚道：“你家公子的燕窝，是谁熬的？”
“是小人弟弟青苔熬的，他自幼就负责给少爷熬燕窝，从来都是先尝了再端过来，绝不会有误。”青砚看着她脸色沉下来，连忙跪下。
玄嘉禾看她面色不好，也认真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道：“难不成真的有毒？”
只见少女将那碗放下，将食指放入碗中，然后凑近鼻端。
这只是一种障眼法，目的是将冰凌的附着外界面与燕窝接触。两三秒后，大脑中，冰凌机械的声音响起：“食物检测结果，不可食用。检测相关毒物成分为：二氧化硫。当前毒物残留成分为：过量。危险等级：三。偶尔误食可尽快服用通用类解毒剂，如长期服用，请联系医院进行身体更换。目前未搜索到附近相关医院，推荐最近的医疗结构为：木星综合医院。”
二氧化硫，是硫磺。处理燕窝需要用到硫磺，难免有残余。但是作为冰凌的执行标准，应该已经是比此时的原人类提升很多了，毕竟每天高效的各种补养以及防护剂让人没那么容易被普通的毒性伤害。冰凌都判定残留过量，对于毫无保护的早期原人类无疑是致命的。
凤衔珠回过头，看不出喜怒，确定了现场都是玄嘉禾自己的人后才道：“平时燕窝都存在哪里？”
“单独的柜子里，也是青苔在看守。”青砚快速答道。
“让他立刻取三盒不同批次，不同日期没开封的送过来。”凤衔珠的吩咐下，燕窝很快就送来了。
她亲手撕开封条，一一验过后，脸色更差了：“这些燕窝都是谁采购的？”
“府上燕窝用量大，单独买时常供应不上好的。因此都是每年产燕窝时，家族派人统一去地方上买。每房支取是有定数的，一年内随时去取。少爷因为用的勤，往往一次支取的量较多。”
“常人一年多少量，你们少爷又是多少？”凤衔珠仔细问了，青砚也一一作答。
凤衔珠根据青砚上报的内容，掐指算了算，又道：“平日里，你家二公子喝燕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