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可有悔？
地泰的叫喊声让天风猛烈的攻击一滞，不再理会吐血倒地的西门天琪，慢慢转头看向悬崖。
而已飞至浓雾处的有雷，正要俯身查看倒地的身影，被身后撕心裂肺之声惊得停住了动作。
刚转身看去时，一阵风自自己的身旁飞过，一道身影在众人的呆怔之中也跳下了悬崖。
趁着众人不知所措之际，魔教弟子赶忙抬起半死不活的西门天琪向远处急奔，逃离了此处。
两个月后，云滇大蒙山
“她何时醒过来？”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关切之意。
“反正死不了”，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耗费了本宫主仅剩的真气，她可算是欠了本宫主两条命，不对，三条”。
男子没有接话，拿起手边被自己撕下来了布条沾了点水，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女子的脸庞。
“你怎么不问本宫主为何是三条命？”看向那威严华贵的男子，老妇奇怪道。
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眼前的男子依旧不敢让人小觑，这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她用无法保留的真气废了你大半的内力，这是一命；你在潮水之中奋力救了我们夫妻二人，这是两命，故共计三条命”，男子头也不抬地回道。
“你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是你答应我的，只要让她活，便让她交出《真果心经》，可不能反悔”，见裴见深一脸深情的模样，冥月赶忙强调。
那日，自己从真气的震荡中清醒过来时，体内已消散了大半的内力，本只剩两年的寿命也折了大半，寿终近在眼前。
别无选择，只得随万三素而去，跳下了悬崖，若是能救回她，自己也有一线生机。
“朕绝不食言”，裴见深回道，即使万三素醒来，也没有其他选择。
自己两人皆内力全无，此时的老妇虽已没什么高深的武力，但足够对付自己俩人。
“那便好”，老妇满意地点了点头，余光瞥了一眼如往日般将女子抱入怀中的男人，眉心一跳：“你们何时成的夫妻？”
盛传九州的消息可是裴见深为其皇祖母梁涟漪守孝三年，何时纳的后。
“朕说是，便是”，裴见深将脸颊贴向怀中之人的额头。
“......”，果然“情爱”二字很可怕。
自己为了命，还能说得过去，这个男人竟为了“美人”，连江山和性命都不要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感叹一句，冥月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山洞。
反正现在这俩人在自己手上，若是他们食言，自己死之前便杀了俩人，这样去九幽的路上也不寂寞。
身后的男人已顾不得老妇的想法，望着怀中昏睡了多日的人儿，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一侧的脸颊。
“三素，朕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事会超脱自己的掌控，用话一再地逼你，想让你去看清自己的心，也让朕完全占有你的心。
朕如何不知道你的情，如何不清楚你的心结，但那样翻天覆地的情爱之中，朕怎甘愿一人沉沦其中。
未曾想，真到了那一刻，朕的心里只有无尽的痛，没有一丝喜悦。
三素，三素”。
一句句解释，一声声呼唤，柔情万分又饱含歉意，依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裴见深眼底的疼惜之色更浓，双眼不离眼前苍白的脸庞。
当漫山遍野被油菜花覆盖，大蒙山山林处一山洞内
洞内有一张方正的石床，上面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面容绝美，静静地保持着平躺姿势，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告知来人还活着，与白净的玉制雕像无甚区别。
突然，那交叠的手有了动静，手指微颤，再往上看去，女子紧闭的双眼也有了颤动。
迷蒙的睡意退去，无尽的疲倦感袭来，而自己的一只手被身旁之人握住。
“三素，莫怕，朕在”，裴见深俯身靠近，眼底有了丝丝缕缕的喜悦。
榻上的女子眼睑颤动着睁开了眼，看着上方。
一盏茶之后，意识慢慢回笼，转眸望向身旁紧盯着自己的男子。
“三素”，裴见深将一直握在掌心内的手靠近自己的嘴唇。
察觉自己眼眶的灼热，赶忙低下了头，将额头贴向她的手背，一滴泪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顺势滑下。
“咳咳咳……”，尝试着开口，传到耳边的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咳嗽声，而且声音沙哑难听。
“朕给你倒水”，将掌心内一直握着的手放回床榻旁，转身之际，抬手用食指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万三素侧过脑袋，看向地面，那里有几滴湿润。
在对方转身之际，收回了目光。
“来”，将万三素扶起，让其半靠在自己的怀中。
就着对方的动作喝了几口水，摇了摇头，望向山洞内，万三素道：“这是哪里？”
只见山洞边缘杂草丛生，洞内一处有柴火的灰烬。
“顺着白龙江浪潮，我们滑入了支流，看这附近的山川地貌，应是到了云滇”，将手中的木碗放置一旁，裴见深解释道。
“你没有武艺，我陷入了昏迷，是如何得救的？”万三素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冥月随我们一同跳下了悬崖”，提起那个老妇，裴见深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这世上，除了万三素，没有人能让他妥协。而妥协的，都已下了九幽。
“她没事？”自己用尽所有的气力，她却没事？
裴见深摇了摇头，柔声解释：“怎会没事，她被你废了大半的功力，只不过”。
声音一顿，迎上那双清亮的眼睛，那里面有着疑惑之色：“对付我们俩已绰绰有余”。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万三素便会懂，比如识时务，忍一时。
沉默了片刻，万三素侧过身子，想要下榻。
由着身旁之人搀扶，感受着自己身上前所未有的沉重感，无奈地笑道：“原来是这个感觉”。
她在回答自己多日前的那句疑问：“若换成你，可会觉得无力？”
过了几息，身旁传来低沉之音：“可有悔？”
已走至山洞口的女子望向远处，那山野之中有着大片的油菜花，黄灿灿，晃悠悠。
一阵风拂过时，花枝乱颤，涌起一股又一股金色的波浪，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在如镜面的湖泊中。
落入眼内的，是一波又一波闪闪的亮光。
这是春，是年轮循环的波纹，亦是大地睡醒后的生机盎然。
感受着身旁之人将自己揽入怀中，手微微收紧，让自己远离清风的袭扰。
“不悔”，两个字轻描淡写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