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水中游鱼
“咳……”，万三素转头向一旁的老汉喊道：“店家，给我换一碗清水”。
“跟她一样”，裴见深有样学样。
“……好嘞”，店家赶忙又换了两碗清水，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茶肆内又开始了热闹
“你刚才说万岁爷还在渤州，无需着急是何意？”一旅人好奇询问。
“莫不是你有其他渠道，打听到陛下即将返朝？”一书生打扮的人悄声询问。
“对咯，鄙人有一渤州的朋友，与他之间常有书信往来。
听说几月前，这渤州边境的战事便平复了，但不知为何，这消息回传特别迟缓，至京都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
朝堂上的百官多番奏请，极力请求万岁爷班师回朝。算算时间，这队伍啊估摸着已经在路上了。
万岁爷在外自由不了多少时间，就又得回到太极殿上坐着”，中年男子吃着盘中的豆子，摇头晃脑。
都说皇帝日子过得好，他倒觉得自己这样悠哉的日子才是真得爽。
“哈哈哈～”茶肆众人看他那模样，哄笑了起来：“看来，这皇帝老儿的日子也不好过，打完仗便得坐回那龙椅上”。
静静听着茶肆内对自己的议论声，裴见深的面色却无丝毫异样。
转眸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女子，拇指慢慢摩挲着掌心内的手。
“不对不对，你这样是抓不到的”，万三素站于河边，指挥着站于浅溪中的裴见深。
此时他两只裤腿挽起，手拿顶端被利刃削尖的树杈，转头看向站在岸边挥着手说话的人儿。
“太阳照下来的光，会影响你的判断，河中鱼儿的实际位置，比你看到的要高”，万三素示意他看向河面。
按照她的指示，裴见深抬手猛得向河中扎去，随即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被带离出了水面，猛烈地甩着鱼尾巴，溅起点点水花。
映着阳光的水珠打湿了裴见深的脸庞和长发，他不由得闭上眼，而岸边的女子眉眼皆是笑意。
离河岸不远处的树林里，泽坤坐在地上，默默地望向那处。
这些年来，也就是这段时间，他见到了她的脸上常有笑意。
他从来都知道，那不是属于自己的月亮。但曾几何时，的确有那么一刻，月光实实在在照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他懂得了幼时偷听老先生讲的《诗经》，脑海里浮现了那不敢想象的四个字：天长地久。
“陛下变了”，站于泽坤身后几步远，地泰感慨了一句，他从未见过万岁爷这副模样，当然也未曾留意坐于前方之人繁杂的思绪。
“使者，这抓鱼之事何必陛下亲自动手？”离火不解，看着前方被活鱼折腾的万岁爷。
“你不懂”，遥望着自溪中走向岸边的男子，地泰道：“这叫作情调”。
自进入夏宫，被调至当今圣上身边，在地泰眼里，圣上更像是一个没有自己感情的至高存在，喜怒不形于色。
但这段时日，地泰才发现，原来强大如万岁爷，也是一个凡人。
“情调？”看着那在溪边打闹的俩人，离火默默点头：“的确挺有情调”。
一个九五至尊，一个杏林高手，在那边打水仗，这样的画面竟在自己有生之年见到。
“使者，首领有说何时到么？”离火转头询问。
“前几日传回的消息说，已脱离了班师回朝的队伍，想必很快会与我们汇合了”，想起最新收到的飞鸽传书，地泰回道。
话落，树林里恢复了安静。
夜幕徐徐拉开，夜空中繁星点点，岸边柴火“噼啪”之声时不时响起。
“听地泰提及，这蜀州有一条江名唤‘白龙江’，浪潮滚滚，甚是壮观。
届时沿着白龙江一路向上，有一崖，名唤‘落凤’，那里有一块天降巨石，曾有武林高手去推，却推不动分毫，蔚为壮观”。
万三素抬头仰望星空，静静听着裴见深讲着蜀州的风土人情。
片刻后，万三素脸色平静，眼底浮现不忍：“即使有一日，你身上的毒素清除干净，你的内力也无法恢复，且年岁不合适了，今后想修炼很难”。
河岸两旁的灌木丛中飞过点点星光，与夜空相互辉映。
裴见深没有回话，转眸看向万三素：“若换成你，可会觉得无力？”
现在的他已没有内力傍身，但对真气波动的敏感度并没有消失。
与万三素日夜相对，他敏锐地感觉到万三素的气息越来越淡，这不是内力消失的症状，而是武力在增长。
想到此处，裴见深心中的恬淡退去，眼神逐渐暗沉，明明她师兄半夏的例子在前，为何她不减反增。
“不知道”，万三素依旧抬着脑袋，如实道。
也许直到那一日来临，才会知晓自己会是何种感觉。
她不知晓裴见深早已知道《真果心经》的弊端，也不清楚那一日何时到来，只知道自己的心似在被某种情绪一点点填满。
两人不再说话，夜的静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蜀州昭化城，丁家堡
“这万三素到哪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厅内响起。
“快了，约莫还有半个月”，另一人回道。
“我们真要对她出手？消息会不会有假？”隐含着怯懦的声音在询问。
“那万三素杀了青城派的沈春秋，屠灭了整个青城派，这是当今武林盛传的消息，怎会有错！”第一个出声的男子冷声回道。
“这”，厅内陷入了沉寂。
这则在武林中流传了几个月的消息，先是引起了武林人士质疑，但随着时间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却是表示赞同。
无论如何，至少先擒拿住万三素，再进一步询问缘由。
“万大夫已迈入武道一流境中期，我们可有把握？”有人想要退缩。
“我已经写信给各大门派，许多武林前辈正往蜀州急赶，我们这么多人，她身旁就一个仆人，怕什么！”
“对啊，一流境中期又如何，我们有这么多人”，附和之声逐渐增多。
一路走走停停，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时，马车越过了一块界碑，石碑上刻着两字：“蜀州”。
“吁~”泽坤拉住了缰绳，遥望着前方的山林。
“主子，林中有人”，泽坤侧过脑袋，对着车帘低声道。
“无事”，一道温和的嗓音自车内传出。
随着缰绳松开，马儿抖落着四蹄，马车悠悠地继续向前方山林而去。
远处山顶上，雪越积越多，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山林里时有寒风吹来。
一阵风吹过，山中高大的古松随风摇曳，山涛阵阵，似虎啸山林，又在提醒来人此处不宜进入。
“嗖嗖嗖~”，一道道身影自空中飞落，将马车团团包围了起来。
看向前方围着马车的诸多武林高手，泽坤高声道：“来者何人？”
“万三素，你屠灭了青城派，又杀了沈春秋，既已到了我蜀州地界，我定要为武林正道灭了你，焉有放你走的道理”，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持剑指向马车。
随即只听“噌”的一声，一柄长剑飞到了马车面前，剑身直直扎向泥土里，剑柄左右晃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