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见着聂双双这般紧张,猜出她肯定和胡灵子关系匪浅,想到这里,她扭头道,“父皇,若是后面他硬是不招,就把他的蛊虫当着他的面给弄死。”
一般练蛊的人都会视自己的蛊虫为命根子,甚至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像胡灵子这么一大把年纪,就更加了,用大半辈子的时间练出这一点点蛊虫,若是当着他的面给弄死,怕是比剜他心还难受。
果然,此话一出。
胡灵子就朝着沈音怒视而去,“沈音,你也是练蛊之人,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沈音淡淡道,“那又如何?我的蛊虫死了,我还能再练它个八个十个的,自然不心疼,你就不一样了,不仅人坏,还菜得要死,努力了大半辈子就练出这么些垃圾蛊虫,若是全死了,你以后也练不出来了。”
胡灵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背过去。
沈音又道,“要不这样,你招出背后主使,我跟父皇求情,保下你的蛊虫如何?提前交代了,你也能免遭一场打。”
胡灵子一顿,心下难免计较起来。
一边是他花费半生心血练的蛊虫,一边是他的徒儿。
沈音见他略有动摇,再接再厉道,“你会御蛊,在大周怕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想来能驱使得动你的,不是至亲便是身份极高之人,想必是宫里某个贵人,哎……要这么说,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贵人的命可金贵着,还很有可能与父皇朝夕相处,若是查出来,父皇又素来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怪罪得太狠……”
这话说得巧妙,不是说皇帝很有可能包庇,而是夸皇帝宽宏大量,会念旧情。
遂,皇帝听到耳里,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胡灵子悄然看了一眼聂双双,哪怕再不想听,沈音的话还是如魔音一般侵入他的心里。
其实,聂双双只是他前些年意外收的徒,而且聂双双天赋不高,除了会研制些蛊毒,连御蛊都没学会,后面好几年,他都鲜少来大周教她东西,关系算得上好,但也没有亲昵到可以为这个徒弟放弃一切的地步。
沈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供出萧凌铭和聂双双,皇帝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杀了他。
毕竟是他重视的未来储君……
而且,萧凌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儿都到节骨眼上了,也不想办法救他,反而一直冷眼旁观。
就算计划失败,他看在自己是聂双双师傅的份上也得帮他脱罪吧?
毕竟聂双双是他的太子妃,平时,他瞧着二人感情也挺好的。
几番计较之下,胡灵子张口道,“我承认了,能活命吗?还有你说的保住我的蛊虫是不是真的……”
聂双双拳头攥得死紧,脸色已是惨白一片,现如今她指望不上胡灵子咬死不说,便只能满含期望地看向萧凌铭。
可,萧凌铭从始至今都没看过她一眼。
事到如今,他神色依旧不变,没有一丝慌乱和怒火,脸色极淡。
这让聂双双心里更慌了。
沈音没回他,而是看向皇帝。
皇帝思索片刻,道,“你若坦白,自然从宽处置,往后改邪归正,朕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胡灵子瞬间心动了,他看了萧凌铭一眼,见萧凌铭还没有什么表示,便把心一横,道,“是太子让我做的,也是太子的人带我进的宫,公主的死也是太子一手策划,他让我御蛊控制萧景琦,然后栽赃到沈音头上。”
此话一出,聂双双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之前,她都没想过,萧凌铮竟然会抓到胡灵子,按理说,今日寿宴萧凌铮应该会跟沈音形影不离,以此护她周全,就算没有,那胡灵子也有蛊虫和暗卫,他是怎么被萧凌铮抓到的?
如今,萧景琦没死,师傅也被抓了。
真相被公之于众。
一切都按照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虽然胡灵子招认的人是萧凌铭,可聂双双明白,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加上萧凌铭先前就对她屡屡失望,今日更是没有看她一眼,明显是不打算在护她了……
既不打算护她,那萧凌铭怎会替她背这个锅?
萧凌铭缓缓出声道,“哦?竟有此事吗?本宫怎么不知道。”
胡灵子见萧凌铭说这话时,丝毫不慌张,拧了拧眉。
皇帝脸色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话里携着怒火,“他既然招认你,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事已至此,你还装作不知道?”
还不等萧凌铭说话,就猛然见聂双双跪了下来,“父皇!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说这话时,聂双双已是泪流满面,“殿下确实不知道此事,一切都是儿臣自作主张,无论是娴妃还是萧景琦,都是儿臣一手策划……”
胡灵子难以置信的看向聂双双。
他之所以招认太子,就是为了隐瞒住她,结果她竟主动招认了?而且还一力承担了下来。
想到这里,可把胡灵子急坏了。
皇帝可能不会杀了萧凌铭,但会不会杀了她这个太子妃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么多年,聂双双也没有个孩子傍身,死了就死了,在给萧凌铭挑选个合适的太子妃不是难事。
“徒儿,你是不是傻!”
胡灵子着急之余,竟是脱口而出,聂双双闭了闭眼,心头绝望更甚。
她先前还挺敬重胡灵子,如今再一看,只觉得他蠢笨如猪,丝毫看不清眼下局势,这一声徒儿叫出来,只会让她的处境更难。
皇帝道,“徒儿?你们两个还是师徒关系?!”
聂双双刚想矢口否认,却不成想,萧凌铭开口道,“双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道你怎么一直跟我分房睡,还不许我进你的后院,原来你竟是将这贼子带入宫,他唤你徒儿,莫不是,他时常在你后院教你练蛊?”
聂双双脸上血色早已褪尽,她之所以主动承担下来,就是为了求萧凌铭念一丝旧情,保下她。
可萧凌铭这么说,已是铁了心将罪责全部甩给她和师傅,然后独善其身。
她这颗棋子,已经被他彻底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