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李乾惨淡一笑，看了王川一眼，似乎对这明知故问的家伙很无奈，不过他还是非常有耐心解释道：
“你弄豫州不可怕，但你散播的新思想正在整个大乾悄无声息的蔓延，那里面无不是对家天下的否定，你还给我们一个称号，封建王朝，或许要不了几十年，皇帝就会成为历史。”
王川附和一笑。
他本意就是解放思想。
只要思想被解放，即使百年之后，有人试图恢复封建帝制，也会被天下群起而攻之，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你说的没错，皇帝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他们只会趴在百姓身上吸血，不懂的劳作，还将天下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对付这些人，将道理没有人会听，只要将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比如你李乾就是如此，即使我不反，一步步做到内阁首辅，给你讲改革，让你推行我提出的新思想，你不但不会听我的，还会杀了我，以绝后患，所以我现在更高效可行的办法。”
王川毫无顾忌的对着李乾贴脸开大。
李乾脸上有些动容。
这话就像一把把钢刀直插他心脏。
因为王川说的全是事实，如果王川以内阁首辅的名义，向他提出这些建议，他会毫不犹豫的将王川给杀掉，以绝后患。
他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你所言却是我心所想，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了？你对我冷嘲热讽，极致贬低，甚至鄙夷又能得到什么了？想让我威严扫地？那大可不必，因为京城破开的时候，我就已经颜面扫地了。”
然而。
王川却是摇了摇头，否定道：
“不，我只是想说出里面的罪行，因为你们的身份就是你们的原罪，无论好坏，你们和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敌人，这是不同群体的矛盾。”
李乾呵呵一笑。
他根本不相信王川的大言不惭。
作为上位者，他比谁都明白权力的腐蚀性。
这东西一旦碰上，就像吸毒一样，想戒就戒不了，只会越来越依赖，和寄生虫没什么区别。
王川一边慢慢的走，一边瞥了李乾一眼，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好似看出了李乾心中所想，当即继续道：
“我不是你，元首这个位置我随时都能退下来，因为权力被我分开了，元首只是领导者，并不能一言决定任何事情，当然，决定吃饭喝水还是能行的。”
李乾当场一怔，虽然他细细了解过豫州的行政体系，但是在他看来，就是换汤不换药。
王川依旧是一言堂。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王川之所以能一言决定一切，是因为百姓信任他，有着足够的影响力。
如果换一个人来做元首。
想像王川一样。
简直是在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李乾想了想，决定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话锋一转，问道：
“你将来会吞并我们吗？”
显然这句话是在问王川的态度，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吞并？”王川笑了笑，“武力吞并不会，至于其它吞并方式我很乐意，你应该也清楚，将大乾一分为二，共同治理，求同存异，之所以我会答应，是不想看见天下黎民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不是我害怕你们这些权贵。”
李乾暗自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虽然内阁首辅严安写信告诉了他一切，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只有亲耳听见，这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身后跟着泾渭分明的两伙人，表现各不相同，豫州一方平平淡淡，大乾一方却是听得如同雷霆般炸响在他们耳边。
“简直欺人太甚！”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能怎么办，冲上去和豫州干一架，宁王都死了，你认为我们的脖子比宁王还要硬？”
“是啊！大乾早已经风雨飘渺，好在王川不愿在发动战争，不然只怕你我都会成为冢中枯骨。”
“你们…你们简直毫无骨气。”
“呵呵，你要是有骨气，就不会和我们东逃了，你应该死在京城，为大乾尽忠，而不是在这里装圣人，大言不惭的指责我们。”
“你们…你们……”
“都闭嘴，都这时候了，还敢耍嘴相斗。”王定邦眼睛一凝，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说话的官员一眼。
随后看向身旁老神在在的内阁首辅严安，低声问道：
“严阁老，你在豫州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严安瞟了他一眼，轻声道：
“不如何，豫州的可怕程度，比你想象的还可怕，那王川所说全是事实，他想通过武力一统大乾轻而易举，所以该放低身态就要放下。”
王定邦愣了愣，最后无奈长出一口气，叹道：
“哎，正所谓，君辱臣死，现在皇上正被王川无情羞辱，我们作为臣子，却是无能为力……哎……”
严安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位内阁次辅的伤春悲秋，不屑一顾，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尊严。
敌人强大到轻而易举就可以捏死大乾，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会给蚂蚁平起平坐的资格吗？
显然不会！
他们身侧的李项平等人，却是一个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皇帝。
“皇上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三头六臂那是怪物，皇帝也是人。”
“也是，以前我还以为皇帝无所不能了，原来也只是个普通人，一刀下去还不是会人头落地。”
“这…这确实如此！”
李项平和林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口无遮拦，根本对大乾皇帝没有半分敬畏，听得那些大乾官员眉头皱了又皱，想出言训斥几句，但又不敢。
害怕这些人一言不合剁了自己。
很快一行人穿过主街道，来到一处高楼之中，两伙人座位分明，对立坐下，场面安静的可怕。
“既然都到了，那么我们就应该谈论正事了，皇帝陛下你说了？”
王川率先开口说道。
李乾点了点头，说道：
“王元首说的对，正事要紧，大家畅所欲言，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