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反思的是，为什么一见你量血压，大家倾巢而出地来蹭？”
白馥喝完最后一口茶水，拿出那本好久没跟进的定期检查日志，翻到最后一页。
“周三是固定的身体检查日，在院的老人每周都要量血压、测血糖、称体重，这项工作，你已经一年多没做了。”
然后又拖出一本记录收支的账本，轻叹一声，“在住老人才52个，你的流失率为什么这么高，想过原因吗？”
缠绕在心头的烦闷之感越来越强。
白郁将医药箱放在置物架上，撸起袖子开始清洗手，洗得特别地用力，眉眼间都是烦躁之意。
“你懂什么？花木县现在光民办的养老院，就开了四十几家，市场竞争多激烈？”
“你当初就是赚了开得早的红利，别仗着那点资历，就对着我指手画脚。”
虽然白郁也知道自己工作存在很多不足，但是平常在白云养老院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也算是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的地位。
面对在家做了三年全职主妇的姐姐，白郁心里是有点轻视的，尤其是得知现在她还准备离婚，心里忍不住膈应。
昨晚上老婆提醒他，搞不好姐姐离婚后就借机搬回来，老妈看她可怜，没准就同意她插手养老院的管理。
本来蛋糕盘子已经缩小了，现在要是再来个人分一杯羹……
不爽。
其实昨晚上他驳斥了老婆这些想法，对于曾经倾力扶持他的姐姐，他的心里还是敬重的成分居多。
但是刚刚姐姐一亮相，在老人们口中众望所归，量血压的时候，明明是他在量，老人们却有意无意地夸赞以前的姐姐量得又快又准。
那些话让他觉得非常刺耳。
入耳了，就很难不入心。
直到把自己的手部皮肤搓得通红，白郁才下定决心，转过身，大马金刀地坐在姐姐对面。
“白云庙小，请不起您这位大神坐镇。平常有我和我妈就够了，再说现在市场竞争太激烈，这行现在也不好做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白馥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这是……防着她回来？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从他小的时候离开这个家，到他成年回来，认认真真手把手地带，将自己打拼出来的结果，交给他后全权放手，她自认做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姐姐都要好。
没想到……
白馥心中只剩下无力，婆家不会去了，娘家也回不来了，怎么兜兜转转间，自己成了浮萍？
就因为自己不挣钱，在家做了三年的全职主妇？
人就变得没有价值了？
好在现在自己有万界商城，既然别人因为钱来评价她的社会价值，那她以后便一心赚钱好了。
但是心里不是不失望。
不过想到自己来之前就决定好的目的，即使此刻有些心灰意冷，还是决定耐着性子跟弟弟解释一番。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插手家里的生意，创业难、守业更难，你现在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得了姐姐一句肯定，刚才莫名积攒的烦躁焦虑瞬间被抚平。
白郁的脸色瞬间柔和许多。
“这几年你帮着妈妈管理家里的生意辛苦了，有你在老妈的身边，我才能放心在外这么多年。你长大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白郁被姐姐这么一说，心里有点自得，嘴角都忍不住想要往上翘了。
“前几年姐姐手头紧，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给弟妹买什么值钱的首饰，趁着这次回来，我亲手挑了一个金手链，回头你替我转交给她。”
白馥从包里拿出事先包装好的首饰盒，妈妈的是紫色的盒子，弟妹的是红色的盒子。
白郁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犹豫不定起来，刚才他说那些话是不是太伤姐姐的心了？
不自觉地，语气就软了下来。
“姐，你既然手头紧，就不该花这钱，你说姐夫偷走了咱妈的88万，你打算怎么还？你都没有经济来源……”
原本想要说晚几年再还也不迟，脑子里突然闪过王朝朝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既然弟弟对她有所防范，那她也没必要待他以诚了。
自己的真是底牌，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白馥拍了拍自己的包，“我有经济来源，妈妈的钱我已经攒到40多万了，要不了……一两年，我就能把咱妈那88万全部还上。”
怕说一两个月吓到弟弟，白馥只好说得保守一点。
即使这样，也还是吓住了白郁。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姐姐，“你做什么了？怎么就一两年能赚到40万？”
他这个继承家业的小老板，每月也不过是一万多的收入，两年下来若是没有王朝朝那个败家娘们瞎霍霍，也才能攒出30多万。
想到一种可能，白郁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又灰飞烟灭，窝火地问：
“除了88万，咱妈还补贴你了？”
见弟弟又要陷入情绪漩涡，白馥连忙打断他。
“那倒没有。如果不是李璟拿走这笔钱，妈的这笔钱，我是动都没想过要动，再说，妈本来也不是打算给我用的，就是让我有点定期利息可以救救急。你不要多想。”
白馥虽然嘴上还在耐心解释着，但是心里已经极其不耐烦了。
自她回来到现在，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嘴上还一直姐夫、姐夫地叫着，是一点也没顾忌她的感受。
话也解释清楚了，东西也给出去了，白馥感觉也没必要多待。
“老妈去哪了？如果今天回不来的话，我就和橙橙回去了。”
白馥语气疏离地拿起包包，站起身，去牵女儿的手。
“姐？今天知道你要来，朝朝特意请了假，没去上工，她都在楼上的厨房捣鼓一上午了，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给她一点面子吧？”
白郁的脸色有些懊恼，也知道今天自己没表达好，惹恼了姐姐，连忙站起身来阻拦。
“还有、还有老妈的事，接下来我们不得商量出个章程吗？”
想到那个无赖嘴脸的公公、愚昧耍横的婆婆，白馥沉默了半秒，转过身，淡淡地点头。
“那就尝尝弟妹的手艺吧。”
白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笑着去打电话询问王朝朝饭菜做好了没有。
觉得屋子里有点闷，白馥便走到办公室门口透透气。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身边经过，步伐稳重中带着一丝焦急。
白馥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只剩下个背影。
现在多了很多不认识的老人，自然老人家属也很多是白馥不认识的，于是白馥也没当回事。
白郁打完电话出来了，笑着说：“姐，朝朝已经做好饭了，你先上楼去，待会有一家要办退租，我等一等。”
“……”
看着没心没肺的弟弟，这入住率已经只剩70%，现在还有人要退租，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原本不想插手，但还是忍不住，便用很委婉的语气问。
“……退租？什么原因要退，挽留不了吗？”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认真解决问题的人。
白郁突然一阵心有戚戚的样子，摊手无辜地解释道：
“就才住一个月，我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想的？我看他儿子不太好惹的样子，所以我也不太敢挽留。”
“……”
不仅没心没肺，还是个欺软怕硬的！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白馥翻出手机，看到万界商城突然推送了一个消息：
“检测到附近有身负大功德者，请任务者尽快确认目标，建立交易关系，若是能得到大功德者的真心感谢，将会获得可观的功德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