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东家放心!”
老陈得了肯定,满脸红光地去了。
样品得到了认可,制作便正式启动。
柳叶开始琢磨编号的问题。
他和三位大掌柜肯定是不需要这个牌子的。
在竹叶轩,如果连他们三个都不认识,那这人也不用混了。
那么,壹号该给谁?
他第一个想到了王玄策。
这家伙虽然跳脱,但能力极强,开拓茶叶和羊毛生意功劳不小,而且是最早跟着他的人,资历够老,人缘也好,给他壹号,大家应该都服气。
“嗯,王玄策,零零壹。”
柳叶在纸上写下。
那零零贰呢?
柳叶的笔停住了。
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小川子!
那个被他派去西域,潜伏在龟兹已经一年多的小川子!
他才是竹叶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员工!
虽然远在西域,身份隐秘,但这份功劳和苦劳,柳叶从来没忘。
玉牌必须有他一块,而且排名必须靠前!
柳叶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小川子,零零贰。
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西域大掌柜”。
虽然小川子现在的公开身份可能还是个商队小伙计,但柳叶要给他这个“名分”。
柳叶又沉吟起来,开始按地域、资历和重要性梳理名单。
辽东、江南、长安、西域、登州港、盘山船厂...
各地的主事、大匠头、负责重要商路的大掌柜...名单列下来,预计第一批就要做上百块。
...
几天后,当王玄策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回来,看到柳叶递给他那块刻着“江南大掌柜王玄策”和“零零壹”的黄玉牌时,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零…零零壹?!”
他指着牌子上的数字,手指头都激动得有点抖,声音都变调了。
“东家!这…这真是给我的?”
柳叶看他那副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故意板着脸。
“怎么?不想要?那我给彦甫?”
“要!要要要!”
王玄策一把抢过玉牌,紧紧攥在手心,生怕柳叶反悔似的。
他翻来覆去地看,摸着那温润的玉质,看着背面那独特的竹叶暗记,尤其是那个醒目的“零零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咧到了耳根。
他挺起胸膛,把牌子在自己衣服上使劲蹭了蹭,然后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还特意把有数字的那一面朝外。
“嘿嘿,东家,您放心!”
“我王玄策生是竹叶轩的人,死是竹叶轩的鬼!”
“保证把这壹号的牌子擦得锃亮,绝不给您丢脸!”
他拍着胸脯,声音响亮,那份得意劲儿简直要溢出来,走路都带风了,逢人就想显摆一下腰间的牌子。
柳叶看着他兴高采烈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他拿起桌上剩下的图纸,包括那块平安锁的设计图,仔细叠好,拉开书桌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他的一些重要手稿和辽东记事。
他把图纸放了进去,轻轻关上抽屉。
...
盘山港!
褚彦甫看着手中温润沉手的玉牌,上面清晰地刻着“辽东分行船厂督造褚彦甫”和“捌拾伍”。
他指腹摩挲着右下角那个数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八十五号。
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要靠后不少。
他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竹叶轩辽东分行的各个山头。
负责总行日常运作、人事财务的几位大管事,分管登州港、盘山船厂、辽东各坊市商铺的头头们,还有那些跟着柳叶从长安过来的老人...八十五,似乎也不算太离谱。
但褚彦甫看着玉牌,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却蹭蹭往上冒。
他自认在盘山船厂投入的心血不比任何人少,从无到有,督造巨舰,日夜泡在工地上,怎么也该再往前挤挤。
何况,他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大东家头号心腹’的头衔呢!
“东家把这个交给西域...”
褚彦甫回想着柳叶把写着“贰”的玉牌郑重交给信使的场景,心里琢磨过,但很快就抛开了。
柳叶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也许西域那边有更大的布局,也许是犒赏某个不为人知的功臣。
这不是他该深究的。
他眼下要紧的,是把自己的位置提上去。
“八十五…今年,至少得挤进前六十!”
褚彦甫深吸一口气,把玉牌珍重地系在腰间束带上,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存在感。
目标明确了,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盘山船厂的方向走去。
图纸、工期、工匠效率…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高速运转,琢磨着哪里还能再抠出点效率,哪里还能再节省点成本。
...
同一时间,辽东分行内专门给几位核心幕僚辟出的议事茶室里,气氛就有点微妙了。
李义府端着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腰间那块刻着“拾叁”的玉牌上。
上官仪坐在他对面,姿态依旧优雅,只是腰带上那块“拾肆”的玉牌,此刻在他眼里似乎格外刺眼。
来济和张柬之挨着坐,两人的数字挨得近,一个“拾伍”,一个“拾陆”。
最扎眼的,是坐在窗边小几旁慢悠悠翻着账册的马周,他腰间的玉牌上,“拾贰”两个数字清晰得晃眼。
“啧啧,十二号啊,马兄,你这可是把我们几个远远甩在后头了。”
来济最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听起来是调侃,但那股酸溜溜的味道怎么也藏不住。
他用下巴点了点马周的腰牌。
张柬之接话道:“可不是嘛!”
“我们几个,鞍前马后,在辽东这地方处理文书、联络协调、核算账目,忙得脚不沾地。”
“马兄倒好,高居十二,想来是东家格外看重马兄这‘走南闯北’的资历?”
他刻意加重了“走南闯北”四个字。
李义府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耷拉着眼皮,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心里憋着股气。
马周竟然能排十二?
马周放下账册,脸上还是那副惯常的,看着挺温和的笑容,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刺儿。
“几位抬举了,东家排号,自有他的考量。”
“我呢,不过是跑的地方多了些,经手的商路杂了些,可能东家觉得这点奔波之苦还算有点价值吧。”